周凤笙回答:“必是传话的人搞错了,太子两天前便去北郊祭祀祖陵了。是太后要看看你。太子也常提起你,你爹爹便是太子的恩师。你们总会见面的。”
卢涉把两手放在白色的衣服上,腼腆的侧着头:“等会儿,爹爹会来接我吗?”
太后与公主互相望了一眼:“你且在这里玩儿,万岁总会让他来接你的。”
卢雪泽在东宫坐了一个时辰,闭上眼睛,几乎压抑的昏沉。这时候,他听到脚步的声音。他当然知道是谁。
他没有睁眼:“万岁,你这样逗着臣玩,很有意思吗?”他的语气犀利,近乎冰冷。
周嘉道:“你也知道等待的滋味不好?你终于还是有软肋的,不是么?第一个就是你的儿子。你怎么不想想,前几天我每天等你解释,我是如何的煎熬?”
卢雪泽嘴唇颤抖:“我解释什么?我想来想去,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比我要清楚地多。至于东方,我与他本无瓜葛。我何必增添你的疑心?”
他张开眼,周嘉的桃花眼近在咫尺,没有了动人的波浪,深不见底。
“翰林院案子已经不必查了,查下去也没意思。所以……”周嘉冷笑一下:“小嘉,你关心这案子么?不如说你关心的是你卢家而已。”
卢雪泽咬紧牙齿,也一笑,声音却捉摸不定:“我关心卢家?我爹爹死的太早,权势断了。我那时还小,亲朋们谁还搭理我们?家里来吊丧的人都很少。我们兄弟一时周转不灵,无论谁都不肯借钱。差点就要卖掉祖宗产业。我才十四岁就进翰林院,先帝器重我……院里的大哥们谁不是压着我,暗中排挤我?后来认识了你……我和人家姑娘已经订婚了……,我暗中去退婚,那边说了:死了也是我的人。我母亲又病着……”
周嘉一愣:“你退婚过……?”
卢雪泽不理他,自顾自的说:“涉儿不到两岁,我妻子就病死了。孤孤单单的夜里,我老是想到她的好处。后来,母亲也离开了,我只有弟弟和儿子,能不照顾吗?我弟弟心里怨我,我儿子若进宫,宫廷什么样的地方……?他那么怕黑的孩子……将来长大了不怨我吗?那也没什么。只是你……你这样的猜忌,令人心寒……周嘉,你为什么不为我想一想?你以前曾说我是你最珍视的人,现在你大约忘记了。我并不想提醒你……但即使没有了珍视,你能否尊重我呢?毕竟,只有我……陪伴你到了现在……”
他说不下去了,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他,周嘉抱得太紧,以至于卢雪泽忽然感觉自己被圈进了神砥都可以化成灰烬的火焰之中。
“我并不要你的儿子,他可以今晚回家,你……留下……留下吧?”周嘉在卢雪泽的耳边说,卢雪泽脸上突然起了一片火,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他的手用力的扳在周嘉的龙袍上,但一瞬间,他听到周嘉的一声沉重的叹息。
卢雪泽的手指犹疑着,慢慢的,松开了。
第五十六章
浓重的春天,寂寞的宫殿,两个男子之间的厮缠。
卢雪泽感觉自己像要随风化去。某种不真切地热度,让他口干舌燥,漂浮在空中。周嘉的手指是那么执著,而且刻意要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痕迹。他揉捏他,拧他,仿佛他是一个布娃娃。冥冥中他看到少年周嘉的热切眸子:永远在寻求什么,如桃花深潭水,波澜之后,总是以令人淹毙的专注盯着他。太子周嘉在东宫的赏花季节,亲热得呼唤他“小嘉,小嘉”。而他是江南星光下,依靠在他怀里那个十五岁的孩子。
他闭上眼睛,想要自己尽量放松,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周嘉惯于风月,一步步的放肆起来。他一边霸道的吻着卢雪泽,一边解开他的衣裳。身下的男人越显得僵硬,周嘉越想要征服他。他的嘴唇在卢雪泽的胸口游移,注视他影青瓷光泽的肌肤泛起原始的轻颤,犹如夏日微风下的田野。卢雪泽的表情,也说不上欣喜或难过,只有一种放弃后的轻松,还有一点隐忍的难堪。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这样激情的撩拨下,比别人更脆弱。
周嘉将他完全从衣服中解放的时候,卢雪泽轻轻的呻吟了一声,他腾出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清淡的唇色,不知何时红润如彤。周嘉没有想到,他平日看似结实的身子是这样的瘦。正午的阳光下,他的腰肢雅致,肩膀宽阔,腹部平滑,犹如一个刚发育成熟的青年。肋部隐约可见的骨头,让人心疼。剥去了伪装,他轻柔如水,在周嘉的爱抚下完全敞开。周嘉不断的吻着他,故意流连在他的锁骨,他的脖子下方的凹谷,在每一次触摸后都起伏不定。
周嘉埋头,从他的腹部往下……,卢雪泽皱起眉头,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脸部和脖子都被烧得红透。随着周嘉的嘴在他双腿之间的动作,快感终于从他的唇缝中逃逸出来,掩在眼睛上的手指痉挛似的滑下,在席子上胡乱抓着,为了得到释放,他终于捏住了周嘉的龙袍,插进他的头发。
他有好多年没有解放自己的欲望了,有时候他怀疑自己不是一个活人,因为他根本忘记了欲望本身,可是随着周嘉的舌头,火苗迅速的窜在他的小腹,他受不了……受不了……他不断呻吟着,比想象的还要快……他放纵了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喘息中平静下来,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周嘉俯视着他。卢雪泽也看着周嘉,眼里也许有了眼泪——虽然他不知道这泪水为了什么。他等待着周嘉也解脱,但周嘉并没有动,他低下头,一再的亲吻卢雪泽的嘴唇,喃喃的说:“小嘉,这些年苦了你…… 小嘉……”卢雪泽心里酸楚,只觉得十几年的委屈,如一江水翻倒心中,忍不住哭了。
卢雪泽忽然抱住周嘉的脖子,将他翻身压倒,粗鲁的吻着周嘉的唇角,周嘉听任他吻,桃花眼中深不可测,却没有了方才的疯狂。卢雪泽的眼泪落到他的脸颊上,周嘉的身体都冷却了。终于,他压住了卢雪泽的手,轻声说:“够了……小嘉,到此为止吧。”
卢雪泽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周嘉这才起身,敞开龙袍,将赤裸的卢雪泽整个拥抱在怀里。他用手掌抹去卢雪泽的泪水,像哄孩子一样:“好了……好了……这样你就算属于我了……小嘉?”
卢雪泽诧异的看着他。
周嘉笑了一笑:“虽然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你,就想你这人脱光了衣服该什么样……但到了现在,我确实力不从心……”皇帝也有些不好意思,将卢雪泽贴近了胸膛耳语:“再说——我不想你感到屈辱。”
卢雪泽的声音听起来根本不像他:“我……没有……”
周嘉不让他说下去:“我知道,我现在明白了……”
他分开腿,将卢雪泽修长的腿夹在当中,暧昧而温存的说:“你不要总是一本正经,我看了都累。你也应该再找个女人……。当然,是在我死后。”
卢雪泽说:“那还早着呢。”
周嘉缓缓的说:“未必,你心里清楚,不是吗?小嘉,你听着我的打算。我这么多年来没有占有你,并不是完全因为忌惮你,爱你。还因为你是个宰相的料子,我预备留给自己的儿子用。我这个病,是当年日夜服侍父皇时落下的。因此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活到五十岁……”
卢雪泽动了动:“我……”
周嘉道:“小嘉,我有一点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一心一意的要培养你弟弟当执政?你弟弟和你年龄相差并不多,为人学问虽然极好,但把握全局,运筹帷幄都不如你。这次翰林院的事情,虽然我还不很有底,但决心早日收场为妙。大理寺虽然重要,然而断狱并非讨好的生意,你弟弟这次正好以避嫌为理由,回到翰林院顶替你,你呢……脱身翰林院,不久就可以加任内阁执政之一。我当年安排你教育太子,太子对你十分敬爱。我身后的天下,难道还有人可以和你竞争吗?”
他发觉卢雪泽居然蜷缩起来,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他贴身的内衣湿了一大片,卢雪泽不出声的哭,双手环在周嘉的腰间。几次似乎要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许久,卢雪泽才说:“我……我不能……”
“为什么呢?”
“不能就是不能。我弟弟确实可以当太平盛世的宰相,我早说过……我当了太子多年师傅,太子的才干已经显山露水,将来……即使你去了,太子也只是需要可以‘守成’的官员辅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