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杨秉文入了院,所经之处皆以简朴为主,偶有几株奇花异草。
听说还是先前从司大人家里挖来的,也难怪那日司远道趣唤杨成务为老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谢玉衡轻叹一声,想起司远道所述杨家往事:
爱妻早亡,留一子,随楚珩打天下时战死。
儿媳得此消息,悲伤过度之下早产,一尸两命也追着去了奈何桥。
徒留龙凤胎孙子孙女陪伴杨成务,也难怪明明比司远道年岁还小些,就已满头银发。
穿过抄手游廊,便见一头白发的老人背手站在檐下,“来都来了,你这人也不记得带点礼。”
空手而来的司远道毫不羞愧,道:“你我管鲍车笠之交,不需外物以证。”
这一人不要脸开口要礼,另一人厚颜毫无羞耻,听得双方小辈都是好一阵汗颜。
杨秉文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忙引着众人入中堂去。
方聊上几句便有一妙龄少女入内,举止大方的见了礼,坐在谢云华旁,只一双美目总忍不住往谢玉衡那处看。
待谢玉衡疑惑抬眸,她又收回了视线。
杨成务见此,哈哈大笑道:“这是云照。她啊可喜欢你的诗,最爱你府试所作那首《清明》。”
“细细算来那时玉衡未及六岁,便已妙笔生花,才华横溢,真是汉江后浪拍前浪,我等老咯。”
说完,举盏同司远道以茶代酒,盏碰盏,一水入喉。
杨成务回味着唇齿之间明前龙井的清香,心下暗忖:上次还是打劫少了,就该整坛茶叶都揣袖里带走。
谢玉衡微怔,向杨云照点头至意,倒第一次见有人是她的诗迷。
又闲聊两盏茶的功夫,便有下人陆续将饭菜呈上,都是些极地道的交州菜。
口味清淡,清中鲜,淡中美。
酒足饭饱后,早已是夜禁时分。杨成务和司远道去书房议政事,几个小辈这才放开了些。
“东风细雨落残泥,花满江山草色萋。惆怅清明何处是,夕阳芳树鹧鸪啼。”
杨云照诵完谢玉衡的诗,眼巴巴望着她,“侯爷何时再出新作?云照想拜读新作已许久。”
京中并非无人喜欢谢玉衡的诗,属实是她写得太少了。
也就考一次写一次,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那些个风流才子在平康坊待一宿,作的诗都不止这个数。
所以,外边传荆州读书人匠气重也是有原因的。。。。。。
谢玉衡手持一本杨秉文给的古籍,道:“圣上赐福百官休沐三日,后日花朝节,已应二哥之邀同去拜文昌帝君,待拜完文昌帝君便去曲江宴。”
这曲江宴年年都有,景元年间由卢家在朝御史主办。
现下则是皇上的胞弟上京知名gai溜子,哦不,知名花鸟大家——瑞王在弄。
是以,不少参加春闱的举子,都想在曲江宴上一展风采。
哪怕是得不到瑞王青睐,那曲江也有不少游玩踏青的贵女嘛。
若能结识深交一番,这哪怕中不了进士,那对前途也是大大有益滴。
抱着类似想法的贵女,亦不在少数。
只不过人家看的是有潜力的举子,才不是什么绿豆眼半腹墨水的王八羔子。
月色穿帘风入竹,谢玉衡兄妹二人同杨秉文,从诸子百家聊到现下时政,而杨云照亦同云华知意打得火热。
眼见那亲密的阵势,谢玉衡撑着下颚,笑道:“瞧三位姐姐,一会儿功夫,都快义结金兰了。”
被仰慕之人唤为姐姐,杨云照脸色一红,腼腆道:“云华姐学识渊博,知意妹妹通晓医理,实属我学习效仿之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