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见师傅说话之时,脸上布满一片令人不敢*视的湛湛神光,遂恭身领命,取了药锄药篮,去往圃中采药。
华心渊见灵儿走出茅屋,遂又以一些白色粉末,弹向独孤兴的鼻间。
独孤兴在茫茫之中,觉得有股辛辣气息,由鼻内上冲,不禁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便告醒转。
双目睁处,见自己仍是好端端的毫无伤损,遂站起身形,向华心渊抱拳叫道:“华老人家……”
华心渊不等他往下再说,便自摇手笑道:“独孤老弟,你方才说得对,人生有怨须当解,孽报循环无了时。”
独孤兴听得大为惊喜说道:“老人家居然肯把这段冤仇,消解了么?”
华心渊点头笑道:“方才我用‘九天妙香’,迷倒老弟之举,便是要有一段时间,让我静静思忖,结果冥心片刻,灵明大朗,想通了我那六位盟兄,杀孽太重,死不弊辜,昔年大悲尊者与南门道长,下手除恶之际,无非特意施仁,网开一面,才把华心渊的这条性命,留到今日。”
语音至此微顿,饮了半杯酒儿,又向独孤兴含笑说道:“何况老弟分明已听我说了昔年故事,却仍然坦承是‘释道双绝’弟子,这种光明磊落的豪侠胸襟,更令华心渊肃然起敬,如今卅年衔仇,消诸一旦。还望老弟见了令师,与你大悲师伯之时,代我向两位出世高人,道谢手下宽容,并成全华心渊弃邪归正之德。”
独孤兴避席肃立,黯然说道:“华老人家,家师与大悲师伯,业已在‘南海普陀’,携手坐化。”
华心渊“哦”了一声,微叹说道:“既然‘释道双绝’,均已功行圆满,携手飞升,则华心渊图报无门,只有在独孤策老弟身上,略为尽力的了。”
独孤兴抱拳笑道:“我独孤策大哥,病势沉重,敬请老人家多费仁心妙手。”
华心渊接口笑道,“治病不算什么,我正在设法使他能赶得上三月十五日的离魂谷‘天南大会’。”
独孤兴愕然说道:“老人家不是曾说我大哥之病,必须半月光阴,才能痊愈的么?”
华心渊微笑说道:“半月光阴,是用寻常药物治疗,如今我已命小徒灵儿,去掘取我培植多年的‘珊瑚鹿寿草’,及‘成形茯苓根’等两种珍奇灵药,使你独孤策大哥,得能提早痊愈,赶得上天南大会。”
说到此处,灵儿业已从药圃中掘了那“珊瑚鹿寿草”,及“成形茯苓根”等灵药,走进茅屋。
华心渊一面命灵儿赶紧生火煎药,一面把独孤策抱到另一间静室之内。
这间静室,其实也就是华心渊的静息读书,写字作画之所,因为除了一张软榻以外,便是四壁图书,及山水、人物、花卉、翎毛,暨真草隶篆等各种书画。
独孤兴目光极锐,看出每一幅书画之上,均钤有“隐贤山庄遣兴”及“医余且学画兼书”等两方闲章,知道全是华心渊所作,遂向他微笑说道:“华老人家不仅精于医道,并能作真草隶篆各体法书,及山水、人物、花卉、翎毛等各种妙画,委实足称多才多艺的了。”
华心渊含笑说道:“老弟有所不知,华心渊曾下苦心,学书学画之故,不仅是山居遣兴,有时还可从真草隶篆,及各体画意之中,悟出妙趣,颇能进益医道。”
这句话儿,听得独孤兴悚然一惊,失神呆立。
华心渊见状,诧然笑道:“独孤兴老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有什么话儿说错?”
独孤兴喃喃问道:“老人家是说真、草、隶、篆等各种字体,及山水、人物、花卉、翎毛等各种书法之中,隐蕴妙趣,可使你进益医道么?”
华心渊点头答道:“确实如此,但这种妙趣,极为隐秘精微,似乎只能多作涉猎,期有顿悟,无法作实际参研。”
独孤兴眼中浮现出一种炯炯神光,扬眉笑道:“书画妙理,既能进益医道,应该也可以进益武功?”
华心渊听得怔了一怔,点头说道:“可惜华心渊对于内家功力,造诣不高,以致不能把两者精微,有所融会,但老弟是名师高徒,委实不妨对此下些功夫,或许能利用书画妙理,研创出一些别具神奇的武功招术。”
独孤兴摇头笑道:“我武功方面,虽承恩师师伯,并展‘小转轮大法’,特予成全,不敢妄自菲薄,但文学方面,却因年龄关系,成就太浅,对于各体书画,尚难尽参妙趣,不过我若把适才所得,告诉我独孤策大哥,可能会使他惊喜得从病榻上跳起来呢?”
华心渊不解问故,独孤兴因对方心地善良,也就毫无所隐地,把独孤策苦心参研那四招剑法绝学,以致不避风吹雨湿,郁疾成病之事,向华心渊细说一遍。
说完,灵机又动,继续说道;“我大哥此次重病,多蒙华老人家不记前仇,慨赠灵药,更施岐黄妙手,才能起死回生,并不至于耽误了那场关系极重的‘天南大会’,此恩此德,委实太高,等我大哥痊愈以后;我定要叫他对老人家好好答报答报。”
华心渊皱眉笑道:“独孤兴老弟,你说哪里话来?我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