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郑友宝已是一掌把那人推开,那人哼也不哼一声,就像一根木头似的倒下去了。
这个人是给郑友宝一掌击毙的。原来郑友宝的企图乃是要把罗浩威活擒迫问口供的,他知道此事牵连甚大,李学松、李芷芳兄妹固然牵连在内,甚至他们的父亲凉州总管李益寿也脱不了关系。即使在真相大白之后,这件事情,他也不能擅自作主,必须交给完颜豪亲自处理。故此,他不能不谨慎从事,在未曾禀报完颜豪之前,他还不敢声张。他的第一步计划是捉住罗浩威,问出真情之后,立即扣留李学松兄妹。但此事却暂时不能让凉州的兵士知道。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不惜把他的心腹也杀之灭口。
罗浩威一个闪身,趁着郑友宝把那汉子推开之际,连忙跑去拿刀。心里想道:“一不做二不休,事已如斯,只能把这姓郑的杀了。杀不了他,我就自尽,决不能连累到李家兄妹。”睡觉之时,他怕郑友宝起疑,乃是脱下外衣,解下佩刀,压在枕头底下的。不料此际伸手一摸,只摸着一团衣服,那口佩刀已是不见。
陡然间只见刀光一闪,郑友宝冷冷说道:“别费神找了,在我这儿!”原来他的佩刀已给郑友宝拿去。要知郑友宝是有心暗算他的,焉能让他持有兵器?
罗浩威是个使快刀的高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当然也很了得,郑友宝刷的一刀向他劈下,他一个沉肩退步,左掌轻轻一托郑友宝的肘尖,右掌三指一伸,便扣郑友宝的脉门。郑友宝横肱一撞,刀锋斜转,罗浩威一个移形易位,骈指点向他的“肩井穴”。这一指虽没点个正着,可也戳得他的琵琶骨隐隐作痛。幸而指力不够强劲,而郑友宝的内外功夫也颇有造诣,琵琶骨才不至于给他戳伤。郑友宝连劈两刀,也没有斫着他。
郑友宝使刀非其所长,黑暗中过了几招,那口佩刀险些给罗浩威夺去。郑友宝哼的一声,沉声喝道:“还你!”飞刀出手,罗浩威不敢硬接,霍的一个“凤点头”,咔嚓一声,飞刀插入墙壁。郑友宝不容他去拔刀,迅即扑上。左掌一圈,右掌五指如钩,使出一招极其凌厉的分筋错骨手法,向罗浩威抓下。冷笑说道:“咱们公公平平打一架,看你怎能逃出我的掌心!”
罗浩威反臂一格,骈指戳他脸上双睛,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郑友宝来不及扭曲他的左臂,一个“卸袍脱甲”,疾忙避招进招。黑暗中双方肉搏,招招惊险。
凉州的前锋队伍占了这个山头之后,由于为时尚短,只起了两间屋子,供给三个首脑人物(李延寿、郑友宝和李学松)住用。李延寿和他的卫士住一间,郑友宝和李学松和他们的几个卫士合住一间,其他军士则还是住在营幕里。营幕散处林中,拱卫这两间屋子。但最近的一座营幕和这两间屋子也还是有点距离,不是大叫,外面是听不见的。李芷芳来了,和她哥哥住在后一进的房子,李学松原来的卫士则搬到营幕去住。郑友宝只留下一个心腹卫士伴他,也就是刚才给他亲手击毙的那个。
罗浩威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不叫人来呢?”他与郑友宝单打独斗,倒是去了好些顾忌,当下每一招都是使出拼命的招数。
可惜罗浩威虽然是个快刀好手,拳脚的功夫却非所长。黑暗中两人对抢攻势,三十招一过,罗浩威渐渐处在下风,频频遇险。
郑友宝本来以为很快的就可以把罗浩威拿下的,斗到了三十余招,仍然未能取胜,确是颇出他的意料之外,心里想道:“我必须速战速决才行,否则惊醒了李学松两兄妹,只怕就有点不大妙了,虽然谅他们也不敢对我怎样。”
他哪知道,李学松虽然没有惊醒,李芷芳则早已惊醒了。她一直不放心罗浩威住在郑友宝的房间,根本就没有阖过眼睛。
激斗中郑友宝以“快刀斩乱麻”手法,突出险招,一个“虎爪擒拿手”向罗浩威抓下。“卜”的一声,罗浩威一掌劈着他的肩头,迅即觉得双臂的“曲池穴”一麻,手腕已是给他扭住。郑友宝的分筋错骨手法何等厉害,罗浩威给他扭住了手腕,登时不能动弹。
郑友宝得意笑道:“你是什么人,和李姑娘是什么关系,快说!”话犹未了,忽地觉得背后微风飒然,郑友宝喝道:“什么……”一个“人”字尚未叫得出来,那人已是一刀插入他的后心。
郑友宝倒了下去,叫道:“好呀,原来是你这丫头,你,你——”原来刺杀他的人不是别个,正是李芷芳!
这一刀是李芷芳在情急之下,用尽全身气力刺过去的,刀尖业已插进郑友宝的心房。郑友宝刚说得两句话,剧痛攻心,惨叫一声,登时毙命。
罗浩威死里逃生,又惊又喜,紧紧握着李芷芳的手,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李芷芳想不到自己一刀就杀了郑友宝,这刹那间也是不觉呆了。
忽见火光一亮,李学松提了一盏风灯进来,看见这个情景,大吃一惊之后,苦笑说道:“这回咱们可真的是给迫上梁山了,妹妹,你杀了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赶快走吧!”
罗浩威恢复了清醒,说道:“走并不难,但这可不是连累了你的爹爹?”
李芷芳瞿然一省,说道:“有了!”拔出刀来,忽地一刀向罗浩威刺去。
这一下是罗浩威做梦也想不到的,肩背给刀锋划过,开了一道五寸多长的伤口,不由得“哎哟”一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