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身沉重,仿佛有她自己的弓箭十倍的重量,不知这玄铁之中加了什么材质,她一拉弓弦,竟然没有拉开,不觉一惊,心中感叹当年自己这位祖父的强大实力。她抱着弓,感受了它的气息,不解的问道:“既然你是救了我祖父,为何还会被我家族追杀,一直不敢见人和出世说明呢?”
“北冥圣山当时为了追杀我们,特意放出风去,说是我将独孤秋叶救走,就是为了完全学得啼血箭法,霸占独孤家的绝学。”
“北冥圣山的谋划甚是歹毒。他们知道我将师父救走,便散步谣言,说我将独孤秋叶的绝学悉数学会,便谋害了先生。并屡次到独孤山寻仇。没有了独孤秋叶的独孤山,实力自然无法和北冥圣山相抗衡。而因这是私人门派间的恩怨,其他宗门也不便插手。而且云海深处的宗派最大的缺点便是互相之间不团结,无法一致对外,自然有些宗派还有些看热闹的和浑水摸鱼的想法。此后,逐渐独孤山被削弱。再也不复当年云海深处第一宗的美誉了。”
“而我则在大悲寺正式出家。悠然的死让我无法介怀。北冥圣山的人又在四处找我,独孤家的人怨恨我的到来毁了宗门,我便真的心如死灰。大悲寺的枯水大师将我收入门下,取法号古岚。便是我现在的名字。这么多年来,为了给悠然报仇,我曾多次暗中刺杀了几名北冥圣山的在江湖行走的高手,并发现了他们的一些秘密。”
“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和魔门有一些联系,至于北冥深圣山的一些隐世强者,我终究无缘与之相抗。这些年来我行走于江湖,又相忘于江湖。从来不留什么名号,所以行踪颇为隐秘。这一百年来,我通晓了啼血箭法,却从不使用,摘星手也已经大成,我遁入空门后,枯水大师教给我的乾坤法相阵倒是经常使用的法门。这也是南方佛宗的上乘功法,我在大悲寺的几个师兄弟也会这套功法。后来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主动到从大悲寺到了灵隐寺当住持,这么多年了,孤苦的在这世间游荡,像是被关在了一所牢笼里,不得自由。”
“那件当年各大宗派想得到宝物,我几经琢磨,仍然未得揭开这谜底,这油灯还是这油灯,恐怕到我死时也未尝解开。数年前我将这一盏油灯送给了枯水大师,大悲寺原来的上一任的方丈,他道行高深,比我看得通透,虽然不知如何使用这宝贝,却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这魔门的圣器,封印之中隐隐的有一股邪恶之气外漏,于是教我妥善保管,千万不要落入北冥圣山和魔门之手。我想想自己带着这东西每年的东奔西走,甚是不妥,便交由我枯水大师保管。他圆寂后又给了另一位隐世的师叔保管,只待机缘巧合,有缘人去破解它的秘密了。”
古岚大师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目光,看了看身旁听的入神的独孤红,缓缓道:“这许多年过去,人们渐渐淡忘了那曾经的往事,独孤家的人后来也断了找到我的念头,我本想将师父独孤秋叶的遗体遗物送回独孤山,可想想先生他老人家已经安睡在此多年,便不想惊动打搅他了。独孤家日渐衰败,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不想在年轻一代里还出现了你这样的人物,如此年轻便进入先天金丹境界,还从当年的传说当中找到了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了小松山灵隐寺。”
“当我看到那一丈红绸飘然而来,就像看到了当年的独孤悠然,那份从容,那份自得,在风中踱步走来,恍如隔世,这一年里,我多么盼望你再次出现在小松山上,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孙女一般,你要以死相拼,我便拼尽这一生的修为,也要将你救治好了。”
独孤红听到此处,也沉默着想了片刻,缓缓道:“我开始的时候是有些恨你给家族带来的灾难,我爹爹和母亲便是和北冥圣山的争斗中先后失去生命的,独孤家的人都说这一切是源于你的到来,这也是我为何这些年来追查你的下落的原因,其实我根本无法确定你是否还在人世,但即便是你的传人,我也要将他废去修为,以报此仇。”
独孤红微微低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和您的接触,我发现大师不是一个绝情的人,独孤家的命运便是天意,与大师你无关。命运便是弄人,北冥圣山的仇,我迟早会血债血还。”
古岚大师听着这话,甚是欣慰,便不再说话,双手合十静默。
聂云看了看独孤红,又看了看古岚大师,傻傻的想不明白,自己该不该帮这两位找北冥圣山的麻烦。况且这两位自己也是刚刚认识不久,北冥圣山为何方神圣之地,真是一头雾水。
正当他在犹豫之际,独孤红斜斜的一眼瞅了过来,带着些冷峻。聂云心中暗叫:乖乖,谁叫我们是朋友呢,于是振臂高呼道:“我决定将来武功大成之际,便踏平北冥圣山。”
独孤红噗嗤一笑,不知是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还是嘲笑他自不量力。不过这笑容煞是好看。
古岚大师微微一笑,对自己的傻徒弟也是赞许,只是觉得这徒儿百漏之身,虽有几分运气,命硬得如同这玄铁做的铁胎弓一般,勇气可嘉,但终究连先天之境也不太可能达到,如何能向北冥圣山发起挑战,便是普通年轻一辈中,随便随便找个先天境界的也能将他灭了。
古岚大师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见两人都对自己的豪言壮语无动于衷,聂云不免有些窘迫,心想自己还是将来为师父洗脚搓背来的实际些,不免长叹一声,显得有些悲催。
独孤红看出了他的心事,面容稍微缓和些,淡淡说道:“你这人虽然有些背运,无法达到先天境界,但这身体恢复的能力确实当时罕见,神识也十分强大,说不得哪一天机缘巧合,便破了这废柴的称号,那即便是我也无法跟上你的脚步。”
聂云听了这略带冷冰冰的鼓励,却是满心的欢喜,要知道,这可是算独孤红说的最好听的话了。这话能从独孤红嘴里说出,已是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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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阿难箭(上)
真相已经大白,独孤红的心结已经解开,心情变得开朗坦然了许多,自己这两年来虽然暗访古岚大师的行踪,但因为特立独行的性格,并未将具体情况报告给家族,所以一时三刻独孤山的势力也无法找到灵隐寺来,当下三人从后山回到灵隐寺,关系已和先前迥然不同。
……
第二日的清晨,天空中的云层刚刚被朝阳染红,小松山上的鸦雀也才开始吵闹,松涛象往日一样鸣奏,野花无声,却向宁静的世界里散发芳香。独孤红将最后一件行装装进了包袱,背上铁胎弓啼血箭,将碧玉酒壶系在了腰带上,紧了紧衣裳,跨出了房门。
她回头看了看聂云房间的方向,又看了看古岚大师的房间,见房门皆是紧闭,脚步变得迟缓,仿佛有什么比铁胎弓更重的东西牵绊着她,带着一些恋恋不舍。
独孤红沉默了片刻,这才走过干净的连一片树叶都容不下的走廊庭院,咬咬牙,决心像刚才踏过道路般,不留一丝痕迹和留恋,走出了庙门。
庙门外的清新和寺内不同,离开了人居,自然才是真正的自然,任何的不快和情绪只要融进了大自然里,便会渐渐烟消云散。
那些在大地山川间苦行的人们,因为强大的内心和目标而忍受孤独,却不否认行走于天地之间,那一路的风景便是真正的伴侣。任何建筑物不过是点缀而已,那一点茅屋草房才算的上是自然的装饰品,如果是高堂大庙,楼堂馆所,反而会成为美丽画卷里的污渍,而住在里面靠着权势想独占这片自然的人,更显得污秽不堪。
古岚大师默默的站立在这自然的画卷里,安详而坚定,仿佛是这风景里的一部分。他站在庙门前的那块空地上,背依着青山,面对着想要离开的独孤红,等待着她的告别。
可是独孤红不太会说话。美丽清冷的女人看似冷傲,常常被人喻为冰美人或冷美人,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那不是自信自傲,更非俾睨天下,而是真的不健谈,甚至觉得和对方不知道说什么,用通俗的说法便是:腼腆,只是这腼腆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
独孤红十八岁,走南闯北,历经风霜,却仍然有些腼腆的天性,或者说不健谈,此时她突然看到古岚大师,有些意外,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说些客套话吗?比如今天天气真好,明天也不会下雨?
“我曾说过,射完三箭,便归!可如今,所有的误会和心结已解,即便是先前射的两箭,都是得罪,我不知将来该怎样还给您!”独孤红说话的声音很小,很柔,不象她的箭,但配上她的容貌,却让人听着和看着都很舒服。
“还差一箭,这是你说的,怎可食言!”古岚大师不缓不慢的说道,白胡须也柔,也顺,像他的脾气般,便是利剑也断然无法触及,无法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