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赛芳此时才发现刚才林校都没为她说一句话,就算是半句都没有,这让她觉得格外的意外,要是按林校的脾气肯定会为她说话,可今天竟然这么反常,反常的让她不安,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林校知道了她与董伟到中村看过电影的事。
当时林校也在中村,说不定她就看见了他们。
这猜想让她的心都悬在半空中,迟迟不肯落回去,“阿校,你在中村看的那电影好看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林校收了伞,走上渡轮,进了船舱,坐在靠窗的位子,任由海风吹进来,吹在她脸上,“电影挺好看呀,难得有电影过来放,你怎么就没空呢?”
张赛芳看看她又不像是知道那天晚上她跟董伟的事,明明这心应该放下来,心却一直悬着,总不能踏实下来,“家里走不开呢,我弟那天哭着,我走不开。”
林校掏出两毛钱来,递给收票的柳思红,“两个。”
柳思红收了钱,撕了两张票给林校,又看了张赛芳一眼,这才走开。
张赛芳觉得柳思红肯定是觉得她又蹭林校,心里又羞又恼,忍不住瞪了一眼柳思红,可柳思红背对着她收票,根本没发现她这一瞪眼。张赛芳这瞪眼就跟瞪给瞎子看一样,“你看他,还特地看我一眼……”
林校听到她的抱怨,轻声说道:“这又没事,你是陪我一块儿去。”
张赛芳还是不自在,“他回回都要看我一眼。”
穷人既自卑又自尊,林校很懂得这个感受,毕竟她以前也这样子,上辈子的她除在娘家时过得好些之外,嫁了人,后来又离了婚,一直是穷困潦倒,且自尊心就特别的强,别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也能让她看出个“门道”来。
林校并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你多心了。”她也没说柳思红没那个意思,柳思红那个人跟他爸一样,最会随高看低,多看张赛芳那一眼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张赛芳心里更是慌了,要是平时,林校还不得又替她说话,就算是不替她说话,也得安慰她几句,可现在,她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你多心了”。这话让张赛芳着实有点蔫,“阿校你……”
她咬着唇瓣,看着阿校的双眼透着一种失望。
林校“后知后觉”一样,莫名地看向她,“怎么了?”
张赛芳也是有气性的人,她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跑,“我、我还是回去吧。”
林校赶紧就拉住她,这在船上乱跑,万一出什么事,岂不是要连累到她自己?且张家那一家子都是糊涂人,定会赖上她。她脑子活络得很,一下子就将后果都想到了,连忙按捺着性子劝道:“你怎么就要回去了?昨儿还说的好好的?”
张赛芳坐了回去,“我、我是为了你才去,可别人看我、看我的眼神……”
她声音压得极低,也就只有林校能听得见。
林校叹口气,“管别人那么许多事?听见就当没听见,你老是记着别人的话做事,人不难受?凭什么要让别人的话影响你心情?”
张赛芳这才好受一点儿,觉得林校这话安慰到她了,是呀,将来她跟阿伟好了,这是她与阿伟的事,与别人有何相干,再说了,林校不是都跟阿伟散了嘛。她一下子就做好了这般心理建设,当下就笑开了脸,“阿校,你说的真好,不愧是念过初中。”
林校心说,她是故意这么说,就是让张赛芳豁出脸去同董伟好,他们上辈子是一对,这辈子也要一对呀,多好呀。她心里这么想,难免在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来,“说的也是,你说我要不要去考高中?”
张赛芳露出意外的表情来,“你怎么有这么个念头?”
林校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我觉得太闲了,日子闲得发慌。”
这话才像张赛芳认识的林校,“你再发慌也不能去学校打发时间呀,那不是还得考试?就让高中,不上大学吗?”
林校听着这话,就露出打退堂鼓的表情来,“算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没当真。”她一转头,隔着玻璃看向外面的海,“要不我开店去,在乡上开个店,卖衣服的店,你觉着怎么样?”
张赛芳面露踌躇之色,“这能行吗?你又没干过这行,再说了,那里不光有成衣卖,还有裁缝做衣服,你开店就能挣得到钱?万一亏了可怎么办?”
林校乐呵呵一笑,“你这话也是,谁开头做生意就说亏呀?”
张赛芳是手里有一点钱就恨不得揪在手心里不用的人,现在她手头没有钱,也怕去开店,就想着亏了可怎么办。“我这不是……”一番好意嘛,至于是不是好意,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