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不知道还有谁要来看演出,左铁公鸡的嘴巴从没有一刻像今天这么严过,怎么问怎么回避,逼急了就翻个白眼,往床上一躺装死。
“你懂什么叫做惊——喜?”她夸张地张大口,着重强调了最后两个字,“请不要随意破坏我们陆总安排的氛围。”
梁挽好奇心快漫出来了,放下身段撒娇:“那你透露几个名字好不好嘛……”
“不。”左晓棠态度坚决地拒绝,撕掉脸上都快干了的面膜,她望着一脸求知欲旺盛的好友,使出杀手锏:“如果你想明晚顶着黑眼圈和暗淡无光的皮肤登台,我可以陪你耗个通宵。”
这招确实有效,即便再挠心挠肺,梁挽也只能悻悻闭上嘴。
因为睡得早,第二天七点不到,她就醒了。演出日比想象中行程更紧凑,上午十点就要集合,先在ABT本部彩排一遍,而后去现场正式走场,音乐、灯光、舞台定点位置都不能出错,额外还得空出三小时来化妆造型。
梁挽洗漱完毕,叼了片吐司,取过便携旅行包,她又朝卧室里看了一眼。床上的姑娘大字摊开,鼾声如雷,她琢磨着左晓棠时差肯定没倒过来,估计要睡到下午才能醒,便没打算叫醒对方,转而轻手轻脚合上了门。
五月二十日,520(我爱你)。
特殊的日子,特殊的含义。怎么能不见见最特殊的人?
梁挽打了车直奔心理研究院,在最后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她拿出气垫粉扑坐在后排补妆,圆镜里映出一张完美无瑕的桃花面,她端详了半刻,又细细涂了层豆沙色的唇膏。
司机是个白人小哥,对着后视镜吹了声口哨:“你瞧上去很美。”
梁挽笑了笑,淡淡回了句谢谢。
车子到达目的地,白人小哥继续三八:“是要和男朋友约会对吧?”
梁挽取出整钞递过去,开门下车时,纠正道:“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说完,她忽而有些耳根发烫,急急走开。
其实小变态给过许多暗示,就差没正儿八经求次婚了,当时她忙着应付戈婉茹和团里的竞争名额,很多话都没仔细去琢磨味道,这阵子她静下心来,才发现当初两人的对话有多鸡同鸭讲,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梁挽感到汗颜,如今想主动抛出橄榄枝,那人却一直昏昏睡睡,意识不清。她叹口气,在一楼门禁处按了呼叫铃。
值班的护士早就认识她,熟门熟路带她去陆衍的病房。走廊上,梁挽撞见了徐程嶙,他步子飞快,边走边翻着资料,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她看不懂的符号。
“徐博士。”她抬手打招呼。
徐程嶙第一时刻并未听见,走出去几步脚步骤停,回过头一瞧,诧异道:“梁小姐,今天怎么那么早?”他有些意外,往日这姑娘都是等日落以后才会出现,今天可是稀奇。
梁挽正欲回答,又见他轻拍了下脑门,似是自问自答:“我想起来了,你晚上肯定没时间,要演出对吧?”
这回轮到她惊讶了:“您如何……”
“陆先生半夜时候醒了,随便聊了几句。”徐程嶙解惑,瞥见小姑娘一脸紧张欣喜的神情,他赶紧推开病房门:“等会儿,我们进去说。”
房里窗帘拉着,一片昏暗,仪器规律地发出机械声响,液晶屏上有奇怪的图层和曲线,红绿色泽来回交替。
梁挽的视线在接触到床榻上的男人后,那点儿希望的光彻底成了无尽的落寞。
他还陷在睡梦里,手腕、颈部、额际都有银色的金属圆片贴着,皮肤依旧苍白,幸好嘴唇不若先前黯淡,泛着浅浅红色。再往上瞧眉眼秀雅,睫毛鸦黑,呼吸绵长规律……
呃,活脱脱一个睡美人的男版。
梁挽甚至怀疑,是不是她下去深情地吻一发,对方就能清醒,毕竟童话故事里都是HappyEnding,老天爷没道理折磨他们这对痴男怨女。
“梁小姐,没事吧?”徐程嶙见小姑娘一直没说话,忍不住出声。
梁挽犹豫半晌,点点头,小脸上明明白白写了三个字——【不太好】。
真的太久了,两个礼拜没听过他的嗓音没感受过他的温度,就连短消息都没一条。她感到荒谬,也不是什么绝症无奈天人永隔,为何偏偏就成了牛郎织女?
“你先别急。”徐程嶙叹一口气,拍她的肩膀,强行让她将注意力从男人身上离开。
梁挽怔怔地转过头,咬着唇不吭声。
徐程嶙虽然看不惯陆衍这种心比天高的公子哥儿,但对痴情的小姑娘还是相当抱有同情心的,他组织了下语言,放软了语调:“梁小姐,你不必过分担心,目前情况确实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