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为人母后的人该说的话么?
皇上和皇后之间由此展开了一场戏谑口水战,太子则紧紧地依偎在我身边,有时候靠着我的肩,有时候又把我当抱枕抱着。
我的眼睛竟然有点湿润。原来,皇宫也并非狼窝虎穴,皇室之中也有温情,也有天伦之乐。
更让我讶异的是,皇上的后宫里美女过万,有品级,受宠或曾经受宠的嫔妃数目也正逼近千人,可他和皇后的感情似乎依然很融洽。
我曾经以为皇后只生了太子一个是因为她不得宠,是因为皇上根本不碰她了。宫外的人估计也都这样以为,因为皇上的其他女人一直在生孩子,就是皇后再没生育过。现在看来,外界的猜测都错了,帝后之间其实感情很好。
这也更增加了我的信心:太子的宝座,至少暂时是没有问题的。
这时,宫外太监拖着长长的声音通报说:“贾太尉求见。”
在我被册封为太子妃的同时,父亲也进封为太尉,增邑一千户。太尉,是三公中的首位,父亲真正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第一权臣了。
只是,我昨天才刚刚回去过,他今天又进宫做什么?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进宫是公事,与我回不回家什么相干啊。
父亲行过叩拜礼后,就向皇上皇后呈上他手里的东西,原来就是昨天蹴鞠的时候作的诗画。
皇上和皇后也是一个看诗,一个看画。皇上还没说什么,皇后已经满脸欣喜地把画递到皇上面前说:“皇上你看,他们把衷儿画得好好,也好像哦,把衷儿的神韵都画出来了。”
我相信皇后说的是真心话,在一个母亲眼中,她的儿子永远是最好的。
皇上也把诗作念给她听,皇后更是喜之不尽。还没有人这样给她儿子歌颂鼓吹过呢。因为,人家要歌颂也是歌颂皇上,一个不满十五岁的皇太子,暂时还没有轮上。
我父亲又奏道:“臣想请陛下和娘娘过目后,就找人去刊印。先印三万册,分发给朝中诸位大臣和下面的各级官员,让上自朝廷,下至百姓,都知道我们晋国太子的英姿和风神,不知陛下和娘娘以为如何?”
“好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我的衷儿可遇到一个好岳丈了。”皇后的语气,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皇上也把我父亲好好地夸奖了几句。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的确意义重大,他们自己的儿子怎样心里有数,如何让朝廷众臣和天下百姓真心接受、真心拥戴他们的儿子为储君,一直都是让他们头痛的问题。
我父亲此举很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对巩固太子的地位大有助益。
让帝后大悦的结果当然是好处多多。
只听见皇上说:“刊印这些诗画的事就交给司礼监去办吧,这是事关太子声誉的大事,资费应取自官中,不应该要你私人掏腰包。”
皇后也说:“听说昨天太子妃回门,宫中事先准备的礼封少了,还是你家临时补上的,这怎么行呢?难道我司马皇家娶个媳妇,连回门的礼封都封不起,还要岳家贴?这说出去都不好听。这个钱,我马上就让太监补齐。另外,衷儿这次去你家,难为你如此用心招待,哀家另外还有赏赐。”
我父亲这个马屁,拍得真是太到位了。
皇上和父亲走后,皇后笑着对我说:“今日难得清静,我们娘儿俩就好好拉拉家常。中午你们就别过去了,陪我一起吃饭吧。”
我当然乐意了,能有这样一个跟皇后婆婆拉近关系的机会,可不是求之不得的?
可惜有人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还没说上两句,宫门外就通报说:“谢才人求见。”
谢玖由两个宫女扶着一脸憔悴地走了进来。还没跪下请安,皇后就急忙叫她“平身”,又让人给她搬来了一把很宽敞舒服的椅子,然后担心地打量着她的脸问:“你怎么啦?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身体没什么异常吧?”
谢玖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我,终究一脸委屈地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皇后急得直皱眉:“你有什么话就说嘛,这里又没外人。他们俩一个是你腹中孩儿的亲爹,一个是他的嫡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谢玖还是不吭声,倒是服侍她的宫女跪下来说:“才人昨夜差不多一夜没睡,一直吐一直吐,吐到天亮都没有吐的了,只是干呕。早上也没吃东西,一看见吃的东西就吐。”
皇后脸色大变,喊着叫太监去传御医,又责备谢玖的宫女说:“既然这样,你们就该服侍才人好好地卧床安胎才是,怎么能带着她到处乱跑?还有李嬷嬷和毕嬷嬷人呢?我特意派她们过去服侍才人,就是看她们以前服侍过我坐月子,有经验。现在才人这样,她们为什么不拦阻才人出门?那还要她们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