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日得道,他连违心话都把自己藏的滴水不漏。
一直以来,闻濯总觉得只要他逼得沈宓痛不可遏了,自然能把他那身刀枪不入的铁皮外壳,给撕开一道裂缝。
但他想的太过简单,这个人痛都痛得再不当回事了,又怎么会介怀再痛一些呢。有人的来日能权倾天下,可他沈序宁无非生死不论罢了。
这一点他早该知晓。
&ldo;序宁啊,&rdo;他忽然唤了沈宓一声,语气无奈又多哀愁。
沈宓还以为他又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着不好听的,结果只等到他说:&ldo;我来替你煮茶&rdo;。
沈宓承认,他的痛苦和欢愉永远都想两团捉不到的迷雾,前者是他自困囹圄放不开手脚,后者则时时违背他的心意‐‐
就比如在闻濯面前。
这人明明方才嘲他讽他,让他痛让他疯,可下一刻说为他煮个再平常不过的茶,便使得他心生恻隐想同他说些好听的,还想可怜可怜他。
他何故要可怜一个什么都有的人呢?
他心知肚明,只是他不愿说。
早膳厨房煮的是糖桂花莲子羹。
沈宓喜欢熬的糜一些的粥,但是莲子煮久了,又会散着零星苦味,所以时常加些糖桂花。
这桂花存的不久,还是这年八月间沈宓闲来无事,荡去京郊桂林敲的。
他大抵天生教风雅富贵养叼了品味,凡草木花果,除了实在出奇的那些个别,其他没有他不能喜欢的。
桂花香气馥郁,醉人酣人却不至于过了头,翠绿丛丛簇簇缀着,零星的黄骨朵十分讨喜,轻轻挥一杆子敲下去,便如初春雨水一样纷纷坠落。
带回去裹上糖贮住,时候一到香中带甜、甜中裹香,往羹汤里放、便不消得加旁的佐料香料,往粥里放、轻而易举两碗下肚,往茶里放、纵使寒冬腊月也能在臆想里观一场桂雨。
沈宓司空见惯,理所应当地觉得这糖桂花物有所值。
而闻濯却从不曾尝过。
山中没有桂花,山中只有桃花梨花和杏花兰花,唯独没有能像这般,做成蜜一样甜的花。
他虽不大喜欢食甜的,却教这香勾走了满心沉郁,他抬眸悄悄看着沈宓。
他眼上的伤疤浅了许多,但眉眼到底惊俗,此时正食人间烟火,仿佛这人都宛如这桂花做成的一样,着实的难能可贵。
三碗羹糜下肚,闻濯又迎着沈宓的目光,往自己的热茶里加了一匙,连着蜜汁的酥褐桂花,好奇饮了一口神色是时变得欢喜起来。
沈宓还从未见过他这样。
他想不到一个生来富贵王权家的,竟不知最寻常的糖桂花。
&ldo;这是什么品种的桂花?&rdo;闻濯捧着茶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