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庙冥怨(1)
世界上有哪一种职业是高贵与卑贱的综合体,如果问我父亲的话,他肯定会说,是盗墓。
因为遵循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父亲是不会诋毁他的第一职业的。
父亲说盗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像他这样的,依据《河图》、《洛书》及阴阳八卦,靠的是风土识墓、阴底听穴,看的是“秦埋岭汉埋坡”,察的是龙、砂、水、穴、向五方面内容,其中讲究的是“龙认阴阳,穴认真假,土认流硬,水认曲直,向解五行”。
另一类就是“土夫子”,经常干一些“骷髅半出地”、“白骨下纵横”的事情,用父亲的说法简直就是“饥不择尸”。
父亲常说,盗墓时遇到崩雷阴雨、乌夜下月、水渐墓穹或者冥怨之声,最好停住,否则轻则人亡,重则死后厉怨缠魂。
曰:历代帝王登基,首做的事情就是上面建宫殿,下面建陵墓。人终究会化为尘世间的一粒尘埃,但是,上至帝侯将相,下至草头百姓,为什么要穷尽心思,为自己建造一个虚无的空间呢?民间的离奇传闻、野史的荒诞记载、神秘的葬者……构成了一个个传世之谜,除了荫庇后世的福泽和遗承前世的奢侈外,是不是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秋夜,阴雨淅沥惨惨。
残月。
坟堆里飘荡着闪闪磷火,伴随着几声凄厉的鸟叫声。在坟堆东南角,一座坟头陷了一个坑,深幽幽。四个盗墓者横躺在坑的四周,脖子上血肉翻卷着,黑血,从坟头陷下的坑中汩汩涌出,拉成一条时断时续的曲线,一直延伸到附近一座破旧的古庙台阶前。
残月的辉映下,破旧的古庙泛着阴惨的光芒。庙檐下血红的灯笼随风摇曳,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庙内墙上映着一个驼背老人的身影,空气中散发着嗜血的气味,整座破庙似乎都被笼罩在阴风愁云之中。
驼背老头摩挲着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手掌心,这是一只水晶做成的眼睛,做得惟妙惟肖,里面结构和真的眼睛一样,有眼白、瞳孔,整个眼睛通体晶莹,黑亮的眼珠不知道是什么雕砌成的,在月光下发出妖异的青光。
“老头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给我看看!”一个苍凉的声音响起,老头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在凄惨的月光照射下,一个苍白老迈的女人颤巍巍地走进来,枯萎的树皮般的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老头没有发觉老太婆的笑容,只顾低着头喃喃念叨:“是啊,蒲家遗训,只有五官聚首,才能解开玄之又玄、万妙之墓的秘密,才可以打开西夏王陵墓,咦,老伴,你不是病了,怎么——三儿呢?”
老太婆正要回答,门外一声凄厉的叫喊:“爹,别给她,我娘在门口死了,你看她有没有影子,娘,你怎么了,说话呀!快来人呀,娘——”
老头侧身看了一下墙上的影子,只有自己委琐的驼影在摇摆,心里一惊,指着老太婆颤抖地说:“是三儿,你,你不是——你,你是——”一阵妖异的笛声奏成梵音轻飘飘从庙外响起。
老太婆眼神突然变得诡异、怨毒,脸变得惨绿。月光照进敞开的庙门,一阵腥风弥漫,老太婆转眼已到面前,劈手夺过水晶眼。老太婆看着手里的水晶眼,发出狂笑,肉一层层在笑声中从惨绿的脸上脱落,然后耳朵也跟着腐烂。可是她还在笑,疯狂地笑,眼珠连着白色的肌腱垂了下来,眼眶间变成两个黑色的窟窿——
黑夜,古墓深处传出的笛声奏成妖异的梵音,尖厉的笑声、惨呼声回荡在旷野。
被称为“东方金字塔”的西夏王陵,位于西北群山与戈壁之间,考古学家对西夏王陵所知甚少,原因之一就是尚未破译古西夏王的皇室密文。有文献记载,西夏王陵“非壮丽无以重威”,号称“上具仙篆,下具九幽”。
我的爷爷,也就是以上所说的三儿,从那件事情以后,人就变得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有人说是撞邪了,可是他有时也会很清楚,当他迷糊的时候说的全是古墓里的情形,那种感觉就像古墓是给他开的一样,后来我父亲由此对盗墓产生了兴趣,就放弃原来的黑道生涯,也做出了一番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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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庙冥怨(2)
三十年后。
“勘分五行:金,帝勘,古天杰之阴目;木,墨以机之巧;水,禹裔借之利;火,蛮荒夷之术;土,四方阴阳士。这句话是天下勘墓、测阴阳福地的总纲,意思是——”
“我知道,就是教你怎样刨人家祖坟。”
“你呀,唉——”
老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活生生地打断了。我懒洋洋地趴在椅背上,壁炉里的火烧得通旺,窗外黑色的夜空飘着大片的雪花,街外的空巷细若游丝地飘荡着一阵阵笛声。笛声是这几天才有的,每到深夜的时候就会响起,以前听得很模糊,现在慢慢清晰,似乎吹笛的人正在逐步从远方游荡到这里。
老爸穿着深蓝色的睡衣,拿着一本古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给我念着。“老爸,还是给我讲讲你在云贵是怎样打土匪的吧。”说真的,我对老爸现在念叨的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更有兴趣的是老爸早年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