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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大嫂，大嫂……”等把厨房都收拾好了，林采薇路过堂屋，看见里面还亮着灯，不由得诧异。这么晚了，难道里面还有人吗？走进去一看，就现大嫂手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背对着门口坐着，偷偷在那里抹眼泪。

“是采薇呀！厨房都收拾好了。”芸娘一看见小姑子来了，连忙把眼泪擦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采薇想起饭桌上那一幕，猜到大嫂今晚应该不想回房睡觉了。

“都收拾好了，大嫂如果不嫌弃，今晚就跟我一起睡吧。”她们家总共六间房，大郎一间，林老夫人一间，小姑子一间，芸娘夫妇一间，剩下两间房里分别住着二郎和五郎，三郎和四郎。如果芸娘不回房睡，估计就只能在堂屋里坐一晚上。

“这……”

“没事，走吧，明天还有那么多活，你如果不睡，身体怎么熬得住呀！”林采薇上前扶着芸娘，林采薇也想知道芸娘为什么这么想要这个女儿，甚至不惜和大哥对着干，要知道以前的芸娘可是对大哥惟命是从。

洗漱完了，姑嫂躺在床上聊起了家常。

“采薇，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女儿都快想入魔了？”

“怎么会呢？人们都想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嫂子想要一个女儿也很正常。”

芸娘闻言摇摇头，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们家现在有四姐弟吧。”林采薇闻言点点头。

说起来，芸娘的娘家——杨家，其实也算是小康家庭，芸娘的爷爷还是村里闻名的秀才，芸娘的父亲不是读书的料，只是在镇上开了一个小杂货铺，生活也还过得去。如果不是她下面还有三个弟弟没有成亲，负担重，估计芸娘也不会嫁到她们家来。她娘当初看中了芸娘，也是因为芸娘的母亲生了四个孩子，多子多福。

“其实我们家还有一个妹妹，娘亲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之后两三年都一直在床上躺着，爹爹又要照顾弟弟们，妹妹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芸娘想起这里，不由得抽噎起来，一想起苦命的妹妹，眼泪就怎么忍也忍不住。另一个房间，林老夫人也把自己的儿子叫道身前，说起亲家早年告诉她的这段辛秘。

芸娘的妹妹生下来的时候就非常好看，所有人都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芸娘小时候每次听见好朋友提起妹妹都觉得特别高兴，就像她们夸的那个是她自己一样。其实，妹妹不仅长得好看，身上还伴有奇香，而且特别聪明，饿了脏了从来不哭，只是皱着小眉头哼哼，就像是个小大人，特别好带。

不仅如此，自从有了妹妹，芸娘和弟弟们可算是过上了好日子了。不是说之前的日子不好，只是没有了整天在你背后，逼着你背书写字的爷爷。

芸娘的爷爷因为是秀才出身，他一直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因为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孙女，孙子身上，期望把他们都培养成才子，才女。天知道芸娘从来就不喜欢读书写字，所以，每次上课就是她最煎熬的时候。妹妹出生之后，因为她跟去世的奶奶有九分相似的容貌，爷爷就把大半精力都放在了妹妹身上，对他们几个就非常的宽泛，不再像以前一样逼的那么紧。他们开始有了自由，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爷爷把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妹妹身上，妹妹也没有辜负爷爷的栽培，两岁开始背书，五岁就把爷爷所有的收藏都背完了，还能融会贯通，学以致用。爷爷以前总是感叹，要是妹妹是男子，一定能给杨家挣回一个状元来。

妹妹就像是他们家的福星，从妹妹出生之后，家里越来越平顺，欢声笑语也越来越多。可是物极必反，慧极必夭，聪明伶俐的妹妹只活了六岁，就被一场天花夺去性命，而害妹妹染上天花的罪魁祸就是芸娘自己。如果不是她不听娘的劝告，私自跑出去，把天花带进了家里，妹妹就不会死。

妹妹生病的时候，爷爷的身体就开始不好，为了怕家人伤心，妹妹临走之前留下遗言说‘如果姐姐有了女儿，就一定是她的转世，还请爷爷到时候能好好教导她。’

芸娘说完就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林采薇躺在旁边不停的柔声安慰。她记得大嫂的爷爷是在大嫂生下大郎之后去的，虽然大家都明白大嫂的妹妹临终的那句话，可能为了想让她姐姐不要自责和让爷爷能多活两年，但是，她知道没能生下女儿的大嫂却一直把妹妹和爷爷的死归罪到自己身上，连带的对大郎也没有对其他孩子好。

林采薇的门口此时正安静的站了五个孩子，五郎被二郎抱在怀里，大郎牵着三郎，四郎。本来他们是来看妹妹的，可是没有想到听见了这么个故事。

“大哥，我们……？”二郎一脸担忧的看着哥哥。

“我们走吧，娘亲现在可能不想看见我们。”他一直都知道母亲对他有偏见，他还曾经在背后偷偷猜想自己可能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他没想到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难怪母亲每次看到他都会无声叹气，难怪母亲从来没有带她去过外婆家，难怪母亲那么想要个女儿……

“大哥，现在怎么办？”二郎看见大哥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就知道大哥的心结应该放下了。今晚，本来他们是去看妹妹，顺便商量怎么把妹妹留下来的，不过大哥说娘亲不想看到他们，那妹妹怎么办？

“睡吧，妹妹应该会留下来的。”他刚刚看到爹爹被奶奶叫去了，估计爹爹现在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他们操心了，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

“哦，那我们去睡了。”三郎不解的挠挠头，想问为什么，但是看见大哥沉思的表情，他把话也咽了下去。既然大哥这么说了，应该就是真的。几个孩子刚走不久，林天就从林老夫人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犹豫地看了看妹妹紧闭的房门，还是上前敲了门。

“哥，你怎么来了？”林采薇诧异的看着哥哥，她原以为哥哥早就睡了。

“你嫂子睡了吗？”

“睡了。”林采薇不知道她哥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睁眼说谎道。林天也不拆穿，接着说道。

“帮我转告你嫂子，娘已经给那孩子取了名字，叫林水谣。”林天说完就转身离开，林采薇看看哥哥的背影好像突然佝偻的许多，心里很不是滋味，心底刚升起的那点喜悦也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