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明翻转自己的照片。照片背后有一张少女的剧照,少女素面布衣,她的名字叫秦慕瑶。他抚摸了一下秦慕瑶的照片,将照片挂回原处。
这时,不死鸟的声音再次在他耳畔响起:“戴天明同志,你的任务就是隐藏,长期隐藏!记住,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戴天明起身走到窗前,心里一阵惊喜——他看见对面窗口的玻璃瓶子里插着一枝荷花。
六年了,任务终于来了!
戴天明匆忙穿好便装,站在镜子前,在上唇沾上胡子,戴上墨镜,端量了片刻。
他来到街上,叫了一辆黄包车。
不死鸟正坐在周记面馆桌子前吃面条。戴天明走进来,四下打量了一下,在不死鸟对面坐下,然后低语:“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行了行了,别以为你小子化了装我就不认识你了。”不死鸟认出了戴天明。
戴天明一把抓住不死鸟的手腕,依旧低语:“暗号。”
“我刚下船,你让我吃口饭行吗?”不死鸟不露声色。
“我让你对暗号!”戴天明很强硬。
“好好,来如……不是,好像得反过来念:去似朝云无觅处,来如春梦不多时。哎呀!时间太久了,我都快忘了这个暗号了。行了,先吃饭。”
戴天明依旧抓着不死鸟的手腕不撒手,不死鸟抬头惊讶地看着戴天明。
强压一肚子的委屈,戴天明低声说:“我化了装你都能认出我,可你不化装我都快把你忘了。六年了,你把我丢下你就不管了,六年来你就没有给过我一次任务。”
“我当初给你的任务就是长期隐藏!”
“长期?多长时间?你是不是要我隐藏到和那帮家伙一块儿进棺材才算完?”
“我当初就和你说过了,你的任务就是长期隐藏。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用不着你有什么作为,你是我手里最后一张王牌,知道吗?”
最后的较量 (一) (10)
“说得轻松,你知道这六年来有多少自己人死在我眼皮底下吗?有多少次我想自杀吗?我都快崩溃了你知道不知道?”
不死鸟放下筷子,神情变得异常庄重:“和敌人战斗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有的人流血,有的人牺牲,而你所做的,就是以一个你不喜欢的方式和姿态,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
“六年了,我天天都在想,想你这个来去无常的糟老头子,我天天都在盼,盼着早一天为组织完成一项任务,可我想来想去,盼来盼去,却是一场空。”
不死鸟轻轻地笑了:“我承认,你是我这盘棋上的一颗冷子,没有任务你可能就浪费掉了;但一旦有任务,而你的处境和身份又合适,那么你的作用可就非同一般。比如现在,好戏就要开场,而你要做的就是,粉墨登场给我唱好这出戏。”
“我有任务?”戴天明一阵惊喜。
不死鸟点了点头。
在周记面馆门口,一个卖烟的女孩正在叫卖香烟,她叫茶茶,是负责警戒的地下党员。
戴天明有些迫不及待,低声问:“快说啊,到底是什么任务?”
“为保证容城渡江一战的胜利,工委决定在容城启动一个绝密计划,计划代号——花海流连。目前计划的第一阶段内容已经形成,主要是以对容城江防部署的侦察和对容城炮台的控制为主,这些任务由我党的另外一名代号为‘风鸟’的同志去完成。”
“风鸟?那我干什么?”戴天明有些急了。
“在容城,我们还有一名报务员,他的代号是‘风标’,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了容城。”
“你要我保护他?”
“不,我要你去逮捕他。”
“什么?”戴天明吃了一惊。
“去逮捕他,并且要让风标同志以我党叛徒的身份进入容城保密站。”
“这就是我苦苦等了六年等来的任务?”戴天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名同志的被捕,是花海流连计划的正式启动。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冒险。”
“不是冒险,简直就是儿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战在即,保密站那帮家伙都疯了,连审讯程序都省了,我们很多同志被发现以后大都就地杀害了。再说,我怎么能出卖自己的同志?”戴天明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