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舟恍然未觉明晃晃的威胁,昂首阔步直闯李府。门房看他官袍加身目露犹豫,咬咬牙还是把他拦下了。
“这位大人请留步,少爷吩咐家有丧事,今晚一概不见客。”
裴砚舟沉下脸:“凶手尚未伏法,李公子急于发丧难不成心里有鬼?”
吉祥顿觉解气,一把揪住门房的领子:“大理寺办案,谁敢阻拦廷尉大人押回去杀头!开门!”
“你就是裴廷尉?”门房盯着裴砚舟,结结巴巴地哀求,“求大人别为难小的了,实不相瞒,少奶奶阴魂不散,少爷也是怕冲撞贵客。”
裴砚舟冷嗤扯下门前招魂幡:“本官承蒙天恩正气浩然,岂会畏惧那游魂野鬼!”
门房哑口无言,裴无常,鬼差是也,他怕过谁啊……
围观街坊都来了精神,听闻裴无常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凶手不是武状元还能是谁呢?
那门房欲哭无泪:“裴大人,院门从里面锁上了,小的也打不开啊。”
这时,魏平风尘仆仆赶来,不由分说派人将李府包围。
府里那阵吵嚷遽然停歇,显然已有戒备。
裴砚舟眼前两扇乌檀门重若千钧,他下意识看一眼吉祥,见她耳根微动,脸色骤变。
“不好,那个挨千刀的要放火烧灵堂!”
凶案现场已被李家人擅自清理,寻不到有用的作案痕迹。裴砚舟唯恐齐氏尸身被烧毁,命令魏平带人来撞门。
吉祥抢先一脚踹上去,两扇院门像纸糊似的裂开了。
“大人,你快去抓凶手,别让他毁尸灭迹!”
魏平等人见识到这身蛮力,有点明白大人为何留下她了。
裴砚舟脚踩木门碎屑步入李府,墨瞳映入十余枝明亮火把,齐刷刷涌向灵堂。
“住手!不许烧!”他厉声怒吼,肃穆冷颜在火光中凛若罗刹。
“他就是冤枉齐氏的碎嘴子……”吉祥认得带头的跛子,他脱臭鞋砸她来着。
吉祥飞奔上前正要去抓人,不经意看到灵堂里流血的棺材,眼睛被那片血光刺痛。
她脑子里顷刻空白,昏迷前双手乱抓抱住裴砚舟腰身,“本座怕血,头好晕……”
“放手!”裴砚舟被她强抱寸步难行,情急之下瞥见路边的池塘,咬牙拖着她走过去,拎起池边木瓢舀水往她脸上泼去。
哗啦,兜头一瓢冷水透心凉。
吉祥放开裴砚舟,闭着眼睛吐出两棵水草,脑袋立马清醒了。
她抹把脸继续追那跛子,夺走他手里火把,掰折胳膊将人摁在地上。
“杀人心虚是吧?大人,不必审了,他就是杀妻嫁祸钟朔的真凶!”
还有一条罪名,唆使孙茂刺杀大理寺卿。
魏平派手下缴了其他人的火把,那群仆役不知所措地看向主子。
“痛死了,爹啊……”李公子鬼哭狼嚎喊他爹来救命,吉祥恨不能将他就地正法。
“狼心狗肺的家伙,你也知道痛了?齐幺娘被你杀害她不痛吗!”
“小祥子,放开他。”裴砚舟稍有疑惑地走过来,接过魏平递来的火把照了照。
吉祥蛮不服气松开手,看他和李公子大眼瞪小眼,猫抓耗子似的。
“李侍郎独子李铮,天资聪颖,十三岁中秀才。世人羡慕你前途无量,可惜你堕马受伤无缘仕途。”裴砚舟目光深邃,没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