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阿椿惊愕抬头,连辩解的余地都不留,毫不犹豫要咬舌自尽。
裴砚舟见状一手掐住她下颚:“你混进侯府到底有什么阴谋?”
吴阿椿是倭贼?宋轲和沈贺难掩心中震撼。
进犯大梁的倭贼多年前被剿灭,岂料余孽竟敢混入侯府为非作歹,倘若任由她继续造恶,不知将祸害多少无辜百姓。
沈贺从悲痛中打起精神,抓起吴阿椿将她带回去拷问:“犯我大梁者,杀无赦!”
吴阿椿自知死期已至,她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却控制不住自己动摇的心。
“侯爷,阿椿与你朝夕相处多载,你的命也是我救回来的,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宋轲多看她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强忍怒气无视她的哀求。
吴阿椿被沈贺用力拽出去,仍不死心回头看他冷漠侧脸,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侯爷,我功败垂成死不足惜,此生唯一不负的人就是你,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吧……”
“住口!”宋轲忍无可忍怒斥道,“无耻倭贼,你害我妻儿乱我大梁,我生生世世与你势不两立!”
吴阿椿此刻真正尝到心灰意冷的滋味,她并不恨老侯爷绝情,只懊悔自己入戏太深。
吉祥设想自己是老侯爷都快窒息了,一把拽起她冲出去:“贼婆娘,你少在这儿自作多情恶心人了。”
沈贺惊讶看向比自己力气还大的姑娘,裴砚舟也不好多解释,追着吉祥直奔湖边那棵菩提树。
吴阿椿原本还在挣扎,看到菩提树下侍卫们仍在挖掘,浑身像被雨水冻成冰,僵在吉祥手里动弹不得。
这下轮到吉祥得意了:“贼婆娘,你自以为高明骗得过所有人,埋一副鹿骨给自己留后招,殊不知被本座识破了你的底细!”
“小平子,还没挖出来吗?”她朝土坑那边喊一声,很快听到魏平的回话:“大人,我们在地下挖出一条通道。”
“走,瞧瞧去。”吉祥拎起吴阿椿往下跳,她双手扒进泥地赖着不走。裴砚舟一脚将她踹进去,握住吉祥的手踩着石阶步入密道。
沈贺父女赶来诧异张望,未有迟疑也跟着走进去。魏平高举火把在前面带路,吴阿椿被侍卫们一左一右架起来,有气无力在地上拖行。
众人尚不知秘道将通往何处,裴砚舟已估算出方位:“侯府往东走不就是道观吗?”
魏平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正是,大人您听,前方好像有人在说话。”
吉祥早就听见了,她还闻到浓重的馊臭味,捏着鼻子瓮声道:“道观那石洞该不会就通往侯府吧?难不成老道士带着他徒弟都藏在这里?”
当她亲眼看到密道里数以百计的流民,仰起一张张脏污的脸庞,眼底尽是迷茫与恐惧,哪还顾得上抓缺德老道。
这些流民无家可归,他们仰慕活菩萨的名声,听说来到侯府有饭吃有衣穿,一个个送上门自投罗网。等他们吃饱喝足昏迷过去,被管事从湖边亭子的地下入口送进密道。
十天半月攒上数百人,随后从道观运去海上做贼寇,或是押到倭国出苦力。
他们没有亲人牵挂,失踪或是死了都没人报官,一旦落入倭贼的圈套悔之晚矣。
裴砚舟走到密道尽头,发现打开石壁的单向机关,只能从侯府通往道观,反之不得擅入侯府。
那日他们在道观抓获倭贼,也许吴阿椿就隔着石壁,等待与贼头子贩运流民。
盛世之下,也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真正的侯夫人赵芸确是乐善好施的居士,早在十年前开设粥棚救济流民,不想满腔善意却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倭贼盯上赵芸贪图她的身份,以便光明正大行鬼祟之事,密谋多年着实令人发指。
吴阿椿拒不认罪,但铁证如山无从狡辩,因涉及倭贼与流民统辖,大理寺结案后将由都察院接管。
书房里银灯莹亮,吉祥双手托腮趴在桌上看裴砚舟整理宋轲的供词。
“老侯爷心里苦啊,眼睁睁看着贼婆娘给他儿子下毒,口不能言也无力阻止。宋明焱不过是质疑贼婆娘有意加害沈菡钰,喝下一杯茶就稀里糊涂死了,恐怕到死还要误会沈晴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