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脚步声不断逼近,他忽然改了主意,绝不能将此人交出去,否则他将错失真相。
“小祥子,你先把范拓带走,切记避开宫里侍卫。”
吉祥被焦烟熏黑的小脸绽开笑颜,她就喜欢裴砚舟将律法抛到脑后,特立独行的这一面。
“走水了,走水了……”吉祥一手抱着那幅残画,背起身如烂泥的范拓跑出书房。
裴砚舟屈膝半蹲与“范哲”目光平视,心里有个推测急需证实。
“我不会让你在这里杀了范拓,但他不死你真能甘心吗?袁随遇,但凡你还念着万丹青搭上性命的同门情谊,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听到这个快要遗忘的名字,对方晦暗眼底灼烧起金色焰火,他死死地瞪着裴砚舟,呼吸急促,鼻孔因过度激越翕动涨大。
裴砚舟目光如炬似能看穿所有伪装,火光飞溅四射,对方在无声的较量中败下阵来。
袁随遇苍白的嘴唇剧烈颤动,像有满腹冤情无处诉说,隐藏多年的悲伤涌上眼眶,像个委屈的孩子凄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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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舟暗自松口气,他猜对了。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裴砚舟强硬地抓起他肩膀:“快跟我走!”
这一次,袁随遇没有拒绝,他眼含热泪追随裴砚舟而去。
“大人,我在这儿。”吉祥在廊檐下朝他们招手,裴砚舟拽住袁随遇跳下去,借着夜色掩映远离陷入火海的殿宇。
裴砚舟来过皇宫多次,他清楚在混乱时刻无法离宫,也有把握找到暂时安稳的落脚之地。
浅淡月光穿过浓密叶隙,笼罩着隔绝在尘嚣之外的明正殿。
今晚皇帝寿宴,平日值守的宫女都在前殿帮手,独留这一片清静之地。
裴砚舟察看四周无人关上殿门,堂前供奉着祁氏皇族的历代祖先,他带袁随遇走到那些牌位前,背过身坐在蒲团上。
吉祥将昏迷不醒的范拓丢在旁边,也拉了张蒲团坐下来,拿出丝帕擦去脸上灰渍。
香案上两盏烛台跳跃着昏暗光芒,袁随遇眼里的金光随之黯淡,恢复了平日常态。
吉祥好奇地瞅对方两眼,他眼瞳颜色极浅,扮成鞑靼人恰到好处的合适,难怪混迹在乌托罕王子身边都没被人发现。
“欸,你到底是哪里人啊?我们大人都把你救出来了,好歹说句话凑点人气儿,真把自己当成范哲的鬼魂了?”
她仰起擦净的小脸,语气有些不善,却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袁随遇自嘲地笑了笑,既然被裴砚舟揭穿了身份,他也没必要再假装鞑靼口音。
“好久没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了,不愧是鬼差裴无常,大理寺断案如神的廷尉大人。”
听他与胡班主相似的坞县语调,裴砚舟沉声纠正道:“本官现在是渭水县令。”
时隔多年回到燕安,袁随遇打听到裴砚舟的境遇难免唏嘘,身居高位之人蒙冤被贬,但他依然宠辱不惊,这般气度着实令人折服。
“那你叫什么名字?”吉祥来回打量他和裴砚舟,这两人居然有秘密瞒着自己?
裴砚舟看她纳闷,随即解释:“他就是万丹青的师兄袁随遇。”
吉祥惊讶地张了张嘴,拖着身下的蒲团坐近了些,恨不能把他那张脸瞧出个洞来。
“你、你两年前并未死于劫匪之手,那你家人怎就答应领回尸身下葬了呢?你何时变成了鞑靼画师,你这张脸也是戴的面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