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撬开他的嘴:“大人,他咬毒自尽了。”
“见血封喉,宁死不拖累家人。”裴砚舟意兴阑珊走出酒楼,掌柜伙计们恭敬让道。
吉祥满头雾水追上他:“李府的案子还要查下去吗?孙茂好像招了又好像没招,本座都被他搞糊涂了。”
裴砚舟脚步未停,他走在夜半凄清的长街上,孤傲背影如遗世独立的雪山幽兰。
说不清缘由,吉祥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见过他身影温暖了凄冷月光。
对了,她现在也有影子。
吉祥借月芒对自己的影子挥挥手,一步步追上裴砚舟,听他头也不回说了句。
“指使孙茂行刺本官的幕后黑手,正是李府惨案的真凶。”
吉祥好奇:“你猜到是谁了?”
裴砚舟沉默良久,不知是毫无头绪还是懒得理她。
吉祥也没放在心上:“对了,你怎么知道孙茂有妻有子?他又没说实话。”
不知不觉走到大理寺门口,裴砚舟在石狮子前方停下来。
“他旧衣领和新补丁的针脚出自一人之手,虽说外衣褴褛,里衣却整洁如新,领边绣有连理枝,那是妻子对他的关爱之情。此外,他袖口有几片奶渍,显然是抱孩子蹭上去的。”
吉祥不禁感慨:“家庭和睦不是人间最幸福的事吗,他一走了之,撇下家人多可怜啊。”
“那是他咎由自取!”裴砚舟目光凉薄地看着她,“你有家可归么,家里何方人氏,你不如可怜可怜自己!”
“我好着呢,不需要谁可怜。”吉祥扬手抱住石狮子,“我家就在这儿,你不信就算了。”
裴砚舟当然不信,倒背手沉着脸走近她:“你说过输了随本官发落。”
“就、就算本座说过那又怎样,喂,你想对我做什么?”吉祥警惕地双手捂胸,慢慢后退,“你别过来啊,我很凶的!”
裴砚舟脚步顿住,轻蔑笑道:“方才教过你凡事有图谋,所以你纠缠本官想图什么?”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吓她一跳。
吉祥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情、财、仇、欲?好罢,你没有一样值得本座贪图的,你还我灵珠就当扯平了。”
又是灵珠,她到底是何方精怪?
裴砚舟眸色渐深:“你所言灵珠,莫非是传说中的璞灵玉髓?”
“璞灵?”吉祥脑海中突然袭来尖锐刺痛,却又转瞬即逝,“什么呀,你听好了,本座乃大理寺祥瑞灵狮……”
裴砚舟悔不该对她抱有幻想,不耐斥断:“怎么还你灵珠?”
吉祥盯着他浅绯色薄唇,舌尖轻吐,用力吞咽口水。
“你亲我一下。”她朝他仰起头,半阖着眼,高高撅起自己的小嘴,“喏,就像这样……”
她唇珠晶莹红润,一张一合,唇齿间飘出清雅桂香,勾着他回味那柔软滋味。
裴砚舟霎时想起紧密相缠的火热,心跳骤然加快,周身涌动的血液烫如岩浆,刺耳噪音像煮沸的汩汩开水。
强烈又陌生的感觉令他无比抗拒,内心深处有种说不出的烦躁,看到她就头痛。
但她至少救过他,对他并无恶意。
裴砚舟放缓气息,强压心头那把火,冷若寒霜拒她于门外。
“将此人逐出大理寺,若敢擅闯即刻收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