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巡抚大人有令在先,二位大人照做也是屈居下乘,还有畏罪自赎之嫌。难保那位巡抚心中起疑,回京再找你们秋后算账。”
“不愧是做过京官的,懂的门道就是多。”卢知州心里最坏的打算,就是赔光今年这笔买卖,不料郭巍还有可能留后招。
梁仓司没了主意:“裴县令,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裴砚舟目光凉薄透出幽寒杀气:“对方咄咄逼人,吾等何苦忍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裴砚舟比划着手起刀落,俩老贼都被他镇住了。
看来裴无常被朝廷伤透了心啊,他这辈子回不去京城,审时度势,决意与他们同享富贵。
到底是脑子活络的聪明人。
“裴县令所言有理,这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卢知州打起歪主意,梁仓司也目露凶光。
裴砚舟绷紧脸庞,反省自己是否用力过猛,若是真说动他们了,他还得想办法去救郭巍。
犹豫多时,卢知州摇头:“郭巍这人动不得,听说他岳丈是内阁高官,咱们惹不起他。”
裴砚舟松口气,梁仓司又急了:“动不了他,那就只能开仓放粮了?”
卢知州又把希望放到裴砚舟身上:“裴县令说的对,咱们不该把粮食放在一处,眼下只有半天时间,临时运走都不知该藏到何处。”
梁仓司扼腕叹息:“八千多石粮食哪里能放得下,还不用担心被旁人发现?”
两人想得头都快炸了,裴砚舟仿佛灵光一现。
“下官记得平亭镇就在附近,半天时间出动所有侍卫应该能跑个来回。”
“平亭镇?”卢知州想不出所以然,“本官都不知那里有闲置的粮仓,你才来多久怎么知道?”
梁仓司警惕地盯着他,裴砚舟面不改色地解释:“下官前来襄州路上听船夫说,平亭有座闸坝,一年到头开不了几次。下官以为不会有人去闸坝巡察,突然想起这处而已。”
“不过你说的平亭闸坝,倒真是够宽敞也隐蔽,郭巍再有能耐也想不到那地方,沿途都是山路也不怕被人发现。”
卢知州越想越觉得合适,“粮仓附近找不到更便利的地方了,梁仓司,你快派人去一趟平亭闸坝,将那边的看守都撤回来,连夜把粮食运送过去,明日郭巍连根鸟毛都查不到。”
“是,卢大人。”他嫉恨地瞪了眼裴砚舟,这小子刚来就深受信任,以后得势怕是要报复他暗杀之仇。
梁仓司不甘被裴砚舟抢功劳,心神不宁地跑去交代差事。
他还没走出衙门被一个姑娘叫住了,认出那是新上任的渭水县计,裴砚舟身边的相好。
吉祥乖巧笑道:“明日交给巡抚大人过目的账册,麻烦您先拿给裴县令看一遍,若有错漏也好及时更正。”
梁仓司又气又急:“这是卢大人的吩咐?”
“对啊,您要是不信回去问一声嘛,这种话我还能骗您不成?”
吉祥言之凿凿,梁仓司这下更慌了,裴砚舟的确有本事说服卢知州,那他这些年鞍前马后又算什么?
“嗯,知道了,稍后派人送去。”绝不能把真正的账册交给裴砚舟,他若是没有半点用处,早晚会被卢知州丢弃。
梁仓司心急如焚回到自己府上,钻进书房将贩卖公粮的账本都装进一个箱子,交给自己夫人保管。
他派人将应付郭巍的假账本送给裴砚舟,随后马不停蹄赶去粮仓。
吉祥守在院外听清他和夫人的对话,等梁仓司离开潜入府中。
夜幕低垂,吉祥背来装满账册的竹篓上了马车。
“大人,你可真是神算子,梁仓司做贼心虚给自己留后手呐,他夫人看都没看把箱子塞进床底下,账册全被我一窝端了。幸亏咱们没去搜查府衙,要不白费力气。”
“小祥子,多亏有你。”裴砚舟接过竹篓帮她擦汗,翻看几本账册既震惊又愤怒。
“这群硕鼠简直贼胆包天,本官绝不能放过他们!走,去平亭闸坝!”
吉祥拍手叫好:“大人威武,鼠贼不肯开仓放粮,那就来个开闸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