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儿从窗子里看着丘如意走出小院子,不由大松一口气,转头担心地对丘若兰道:“我知道你不许我说出前院有客,是怕她有这个缓冲的时间,反应过来,便不肯出头做这事,只是假若前边客人未走,她又是个莽撞性子,万一闯了进去,这事可就大不妥当了。”
丘若兰倒巴不得丘如意闯进前院去,如此竟是一石二鸟,便是不成,反正王巧儿也落不到好处,那日她胆敢骂自己,自己又岂会让她好过?
难得她此时一心系在丘如源身上,慌乱中乱了心神,这才由着自己摆布。
丘若兰莞尔一笑:“嫂子不必担心。方才嫂子还说源大哥与那卢国公府的大公子素无来往,既然是初次相见。哪有久留的道理,况且他又是贵客,越发自恃身份了。再说这段时间也不短了,想来他早就离去了。嫂子倒是好心,就怕如意仅因为这不确定的原因借机推脱了。难道嫂子要亲自去与源大哥说?这男人如今新鲜着,你便做什么都对,就怕将来二人生了矛盾,这就是嫂子不贤的证据了。”
王巧儿心里仍觉得不稳妥,口内却嘲笑丘若兰道:“我倒要问问你,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懂得男人的心思?小丫头一个。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
丘若兰便拉着王巧儿不依。撒娇道:“人家在这里为你出谋献策,你倒是拿着人家的短儿嘲笑个没完。我虽年纪小长在深闺中,除了亲人,统共没见到几个男子。但是到底看过书。听说过‘金屋藏娇’。也了解一点‘绿绮传情’。故事里的女子,最终也逃不脱岁月的无情。陈阿娇老死于长门宫,卓文君则不得不作《白头吟》。更何况你我这样平凡的女子呢。”
王巧儿闻言,不由调侃丘若兰道:“口口声声读书,原来竟读些不正经的书籍。”
对于历史上的人物,饱读诗书的王巧儿自然不陌生,也正是因为她以前人为鉴,所以才不肯亲自要求丈夫为自己守身如玉,免得将来色衰爱弛,被丈夫拿来说嘴。
但是万一丘如意真在外男跟前失了礼,到头来未必不会算在她的头上啊。
王巧儿又不镇静起来。
丘若兰眼见王巧儿面上难色举棋不定,深怕她派人去拦下丘如意,于是眼睛一转,又笑道:“嫂子若是实在不放心,大可以派人去告诉如意姐姐一声,说不得她就打蛇随棍上,借机推了这事,到时你我再劝她,一来二去,等伯娘回来,不仅如意姐姐不会帮嫂子说话,到时你我还得落不是呢。”
王巧儿听了,不由彻底打消了派人拦回丘如意的念头。
丘若兰见此,便放松起来,反正不管王巧儿此时派不派人过去,估摸这个时候丘如意早该走到前院去了。
哪知天偏不遂人愿,这时便听外面丫头叫着“小姐”,二人不由心头一惊,但丘如意竟走了进来。
丘若兰便站起身来,惊讶地笑道:“如意姐姐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倒是雷厉风行的很。”。
王巧儿也看着丘如意问道:“你大哥是如何说的?”
丘如意定定看着王巧儿,笑道:“这么点空够做什么的,我还没走到二门上呢。实在是我这一路上寻思了又寻思,总觉得这事由我来给大哥说,怕是不太妥当,嫂子向来聪慧,再想一想,未必不会想出更好的方法来,所以我就又回来了。”
王巧儿不由和丘若兰对视一眼。
丘若兰便玩笑道:“我还以为如意姐姐是来复命的呢,原来竟是临阵脱逃。若是嫂子真有好法子,也不会求着如意姐姐了。”
王巧儿也道:“好妹妹,嫂子真是没有办法了,请妹妹帮帮嫂子吧。”
见丘如意不吭声,丘若兰便又道:“从前听如意姐姐和嫂子是如何的姑嫂情深,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举手之功的事情,竟是推了又推。只可惜我不是亲妹子,和源大哥的情份不够,不然也用不着麻烦如意姐姐。”
丘如意见王巧儿只管咬唇却不发一字,心中暗叹一口气,对丘若兰冷笑道:“你不必使这激将法,我既然答应帮嫂子,自然不会食言的。”
丘如意再无犹豫,转身往前院走去。
原来方才丘如意已经走到二门处,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如此行事不妥。
她伸手管哥哥房中事,自然是件让惊世骇俗的事情,同样指使自己行事的王巧儿,看似是解了眼前的困境,但从长远来看,她也是讨不到好处的。
倒是那丘若兰的行为目的颇为可疑,到时她亲姑嫂二人都不得好,说不定就是她的目的呢。
再者,自己到底和王巧儿是一家子的,若是她这里出了什么差子,大哥那里也不好过,同样父母也不会开心的,到时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自己岂不是要怄死。
况且家里内部矛盾岂能被外人当拿来当枪使,所以丘如意毅然转回到王巧儿的小院子,希望自己出去这一会儿,能让王巧儿头脑清醒一些,如今看来,又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了。
罢了,王巧儿愿意一头走到黑,她也懒得和她废话了。
不想丘如意而走到小院门前,王巧儿却一阵风地追过来,拉着丘如意的手,低声求道:“你只管过去劝你大哥,但请不要在母亲跟前提这事,不然我……”
原来嫂子也知道这事的不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又岂能瞒得住母亲一辈子?
不过丘如意没有质疑,而是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也请嫂子以后好自为之。”
王巧儿听出小姑口内的泠淡,心下不由一黯,她心内原本想说:“我也是逼不得已,谁让咱们女人命苦,我一心对夫君,自然出希望他能一心待我。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但请你放心,等你出嫁后,我也必会做好你娘家的后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