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的朋友也是一样。四年来我们在社团里一直都很好,就业后,他在分发的部门因为人际关系问题而自杀了。
不过仔细想想,在我身边最早死去的,应该是那个小哥吧。
在你来之前,我老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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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认同那个事件的凶手竟是小哥。
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小,即使到了现在,我也不敢自夸自己对别人的观察很敏锐。
可是社会说他是史上少见的杀人魔、异常的恶魔什么的,我还是觉得无法认同。因为他跟我所认识的哥哥形象完全兜不拢。
嗄?我为什么叫他“哥哥”吗?
这问题我倒是想都没有想过。在我心中,他就是“小哥”呀。我有个大我四岁的亲哥哥,我叫他“哥”,而那个人是“小哥”。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知道他是那个事件的凶手时,我妈几乎要疯了。或者应该说,就像取下妖魔鬼怪的首级一样,她乐得快发疯了,整天不知羞耻地对着来香烟铺采访的媒体和邻居们吹嘘。我的眼睛没有看错吧,我就觉得那个男人不太对劲,他绝对会搞出什么问题的。
另一方面,她又很怕让媒体知道我和小哥很熟的事,只要看到有人上门采访,就赶紧把我支开来。因为我也不喜欢看到别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挖掘小哥的事,所以只要看到记者来了,我就假装出去玩,顺势逃走。
不过因为看到妈妈太过得意地每天跟客人吹嘘,有一次吃晚饭的时候,我忍不住说了她几句。
妈,你好像很乐呢。你那么高兴隔壁住了一个杀人魔吗?还每天口沬横飞地到处宣传?
哎呀,说起那个时候的我妈,还真是可怕!在那之前和以后,我都没有看过她那么生气。顺带一提,被那么狠狠地刮耳光,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不过也许是被我说中的关系吧。事实上从隔天起,我妈便不再说东道西,也开始回避起媒体了。
是呀,小时候我的好朋友是从大阪船场过来的转学生,受到他的影响,我那时说话的关西口音比现在还严重。的确,如果我现在被小孩用那种语气讽刺,不杀了他才怪呢!那个年纪的小孩说话真的很有道理,很正确,也很残酷。
嗯,事到如今,我不禁有些同情我妈了。
自己的小孩和住在附近来路不明的男人很亲近,却对自己说的话充耳不闻,甚至还有一大堆歪理。虽然担心,却不能做什么。身为母亲遇到这种状况,当然会既不安又一肚子气吧。
那个年轻男子虽然没有工作,但他的行为举止、外观打扮又没有问题,根本没有毛病好挑。我妈应该一直很想找到借口让自己的小孩和男子脱离关系吧?
结果找到了,就是那个事件。而且那个人还因为自杀离开人世了。
我妈安心了。那名男子已经和自己儿子毫无瓜葛了,而且还证明了自己的眼睛没看错。难怪她会那么兴奋。
话说回来,所谓的社会共同体从过去以来,对于独自一人生活的男性就都很冷酷。比方说那个小哥,他是因为家人被杀而长期生病,精神状况不适合工作的,却被说是“游手好闲的年轻人”。
像我,是因为大家知道我离过婚,所以还好。不然一有什么状况,首先就会被当成可疑人物处理。实际上许多事件的发生,也都是因为无业的年轻男子所起。
最近社会对于有家庭的单身者,也是憎恶得很厉害。那种厌恶的情感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既不羡慕别人有家有室,却也不曾否定呀。我们也希望他们能过得幸福,完全没有妨碍他们的意思。可是他们不但不同情我们,居然还嫉妒我们。以前的人,就只会一味的同情吧——独自生活,真是可怜、悲惨的人呀。可是现在,同情之余却还夹杂着嫉妒,认为都是我们这群人在享乐。
即便迟钝如我,也能强烈感受到那种恶意。
可是比起过去,现在的社会已经比较能接受各种的家庭型态了。
想来,那个时候的小哥,应该真的很孤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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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安静的人。我觉得他的头脑真的很好。
他教我自然和算数时的明快俐落,至今我仍印象鲜明。我现在能身为一介小工程师,都是小哥的指导有方。
能把简单的事说得很复杂,这种人到处都有。能够深入浅出说明困难的事,却是少数。
小哥在提到学问相关的话题时……该怎么说呢?感觉小哥好像能在脑子里建筑立体的理论架构,缜密细致,自成体系。因为任何细节都很完备,所以不管从哪个方向提问,都有其一贯性,容易形成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