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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1页)

第一章

春梅家门口聚了一群人。春梅、春梅的丈夫大海,以及和春梅住同一巷子的十几个邻居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乱哄哄地吵闹着。“四婶,我现在可是第三回找你要钱了,你到底交不交,如果今天你还不交,明天再交钱给我我也不要了,这自来水接进村子里,也没你们家的份了!”宝华皱着眉头对春梅说。“前向不是县里都给咱们村子拨了七万块引水钱了吗?咋还要啊”春梅问。“不够呗,要够了就不用集资了!”宝华说。宝华是村干部还是村子里的电工,负责这次引县城的自来水入村子的集资工作。“前面刘庄都引好了自来水了,从刘庄到咱村子四里路,七万还不够吗?”邻居木娃大声问。“肯定不够,够还能管大家要吗?”宝华不高兴地说。“刘庄到县城也是四里路,县里也给了7万块人家怎么就够了,刘庄村民每家只掏了50块钱,说是往自己院子里引水的管子钱和安装费!咱咋就要这么多呀!”铁蛋气愤地说。“是呀,咱村子200多家每家300元就是7万块呀,就这四里路能用14万吗?”大海也激动地说。大海家里现在忙着给儿子大江取媳妇,老本都掏光了,还借了帐,正捉襟见肘呢!“到咱村子的路不好,施工费要高点嘛。还有村小学房子要维修,这300块都包括了呀!”宝华大声解释。“去年每家摊了100多块才维修的小学,咋又要维修?”春梅大声质问。“就你事多,房子坏了就要维修!今儿谁不交钱,孩子就别在咱学校读书!还有,自来水引进来了别想再接!”宝华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发怒了,冲着春梅直吼叫。“村子里大部分人都交了钱了,就你带头挑事!我现在在这里等着,想交钱的,就马上回家取,不交的,明儿孩子就别去上学了,再有,过几天水接过来了想接水那就交五百!”宝华也发怒了,插着手站在那里直瞪春梅。“家里实在是紧,能少收点吗?”木娃陪着笑。“是呀,我家正筹钱给大江娶媳妇,手里也紧呢,能缓缓吗?”春梅见宝华发怒了也陪着笑脸问。宝华背过脸去不理他们。有几个人见拖不过了只好回家取了钱交给宝华,有带头的了,十几家村民纷纷交了钱,春梅见别人都交了,也只好咬着牙回家取了300块钱交了。

“这帮吸血鬼!真不是东西!”春梅气愤地站在门口望着宝华几个远去的背影骂道。“嗨!咱就当喂狗了吧!”木娃叹息着。“咱村子里这帮鬼子熊太坏了,本来县里出钱给咱村子接自来水是件好事情,可到了这帮子鬼子熊手里就变了味道!”铁蛋骂道。“这帮家伙雁过都要拔毛,听说施工单位是人家自来水公司,县里给的钱也是按照工程预算拨的,怎么会不够呢!还不是这帮家伙在捣鬼!”大海气愤地说。“想捞钱就明说想捞钱呗,还什么维修学校!去年说维修学校,收了三万多块钱最后只是把教室的墙给粉了一下,能花得了几个钱?咱该写信告张民生这个狗日的村长去!”铁蛋说,铁蛋读过高中是村子里有见识的人。“对,就该告他,太气人了!咱该多联络些村子里的人象电视里那样写万民折,联名上告!铁蛋你学问多就给咱执笔些状子,咱们大家一起联络人签名!”春梅也附和。“你瞎参合什么呀,告什么告呀,算了算了!也没什么用,春梅,回家了!”大海最怕事,拉着春梅就往屋子里走,春梅是最嘴快好事的,怎么肯回去呢,还要赖着和众人发些牢骚却被大海强拖着进了院子。

“放开!放开!拖我干什么!”春梅用力摆脱大海叫到。“你又犯老毛病了?忘了上次怎么被抽嘴巴了?以后村子里的事少说,尤其是关于民生的!你嘴巴没把门的,说起事来就没个分寸,也不分是谁到处乱说,传到民生耳朵里又是事情!”大海教训春梅。春梅是个道道趣——就是农村里那种爱串门子、传是非、有点三仙姑的味道的那种人,嘴巴向来没把门的。去年集资维修学校,维修的活是民生的弟弟民权接的,春梅不知从哪儿听说的维修费三万块其实连一万块都没花完,串门子的时候就无意地把这件事从嘴巴里溜了出来:“民生太黑,和民权俩合贪了两万……!应该去乡里告民生哥俩……!”春梅的话被传到民生的耳朵里了,民生大怒,让民权带了几个人打上门来;民权揪着春梅的头发扇了她一顿耳光,连牙齿都被打落了一个,吓的全家不住地哀求!民权几人摔杯子砸碗的把全家吓了个半死,连大海都被这伙人揍了几锤,走的时候民权还留了话:你要是再爱造谣,就打落你满嘴牙齿!”。大海提了挨嘴巴的事情,春梅就老实了。从挨嘴巴后,春梅对民生一家子必恭必敬的,四处讨好他们,今天是300块钱掏心疼了,忘了挨嘴巴的事情了。

“给媒人的钱送去了吗?”大海问。“送了200块过去,说好了:等媳妇过门了再送300块!”春梅说。“那聘金和财礼都收拾好了吗?”大海问。“好了,都好了!”春梅打开柜子。“这个红包里封着一万块礼金!”春梅边说边取出一个红包递给大海。“还有两瓶好酒,两条好烟,两盒点心!和几块布料”春梅又拉出一包烟酒给大海看。“我跟老杨(媒人)约好了,明早7点县城汽车站见,我给你和大江的新衣裳都收拾出来了,明天起来就换上,忙了这几个月,大江的事情可算要到头了!”春梅说。

第二天一早春梅就打发大海和大江爷俩吃了饭,春梅给大江全身都换了新:新做的灰色的西装、新买的擦得又黑又亮的皮鞋,春梅还帮大江扎了条花领带,换了新装的大江显得很精神!春梅拉着儿子前后左右看个不够,“大海,怎么样?大江精神吧!”春梅问。“嗯!挺好的!”大海也不住地打量着儿子。“大海啊,领带你会扎了吗?”春梅问。“会了,昨晚练了那么多次早就会了!”大海说。“大海啊,到了女家,你要把大江看住啊!咱大江不知道干净,可别让他把新衣裳弄得脏兮兮的啊!再有早起的时候,你要把大江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再放他出去,可别再让人看出他傻啊!”春梅忧虑地说,“你放心吧,就是上厕所我都要盯着他的!绝不让他露傻气啊!”大海也叹息着说。春梅一直送两人到村口。“大江,到了丈母娘家不要乱说话,你本来就傻,嘴更笨,乱说话把媳妇吓着了人家就不跟你了!”春梅拉着大江的手叮咛。“那我咋办啊?”大江傻傻地问。“不管谁和你打招呼说话你都向人家笑笑,嗯啊地应付过去,话由你爹和你老杨叔帮你说,知道了吗?”春梅问。“啊!”大江应承着。“到了丈母娘家多干活少说话,还有,吃饭的时候不许超过三个馒头,听见了吗?”春梅嘱咐。“哦!”大江点了头。“大海呀,你把他看住了,别再出了丑,把喜事搅黄了!又白费一场心血!”春梅对大海说。“放心吧,我会把大江看得紧紧的!就两天时间,不会有事情的!”大海宽慰春梅说。

大海带着大江走了,春梅的心还悬在嗓子眼里。儿子大江自小就得病把头烧傻了,今年已经25岁了,为了他的婚事,春梅和大海跑了几年了,媒人不知托了多少,可都是在相亲的时候女方发现大江是傻子最终黄了,把春梅和大海愁的不得了。几个月前好不容易托老杨在山里给找了个人家,老杨事先就跟女家说了大江是个憨憨的木娃子(有点傻的意思),女家说了只要不是傻子就可以,但女家要了一万元财礼。春梅算了算,财礼钱、办婚事的钱、收拾新房的钱、要是把媳妇娶到家没三万块怎么也下不来!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也不够三万,看来还得借七八千块钱才能够,春梅边往家走边一路心里盘算着向谁张口借钱能借到。

第二章

满脸煤黑的柱子疲倦地随着下班的工友从井口走出来。在井底干了一天了,腰酸腿疼的,柱子现在只想洗个澡,好好的睡上一觉。“柱子,门卫那儿有你的信!”迎面走过来的小熊说,“是不是杏花来信了?”柱子心里一阵的紧张,禁不住加快脚步向门卫走去。

柱子取了信走出门卫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

柱子哥:

我妈妈最近病的很厉害,家里急需用钱,可现在能借钱的亲友都借遍了,真的再没有什么法子了!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苦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妈病死!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的心在流血,老天爷为什么那么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我们盼了那么多年,就差一步就成一家人了,可这最后一步怎么就那么难啊!家人已经给我在山外找了个婆家,聘金一万块!聘礼已经收了,男方是山阴县城关镇小寨子村的,人傻里傻气的……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

柱子哥,请原谅我辜负了你对我的好,这辈子不能做夫妻,下辈子我一定嫁你!

杏花

柱子看完了信,眼泪立时就喷涌而出,他紧攥着信发狂般的跑出了车间。柱子带着满脸的泪水在公路上狂奔,路上的行人都惊讶地回头看他,柱子却什么都感觉不到,眼前只是不断地晃动着杏花那张美丽的团团脸。一直跑到二里外的小河边柱子才停下来,“杏花!杏花!杏花啊!……!”柱子站在小河边发狂般的大喊。“我没用!我是废物!我是窝囊废啊!”柱子发狂般的捶打自己,“啊!哈哈哈……呜呜!杏花!……杏花啊!”柱子纵身跳进小河,站在没腰深的小河里,柱子拼命扭着身体挥动胳膊胡乱的击水,瞬时河里就水花四溅……!“啊!”柱子一头扎进水里,闭着眼睛直沉进水底:“死了算了!死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柱子心里不住地叫着。好久,柱子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头发涨,脑门也疼的难以忍受。“啊!哈哈哈!呜呜…!”柱子终于忍不住从水中挣扎着站了起来。“混蛋!呜呜呜呜!你这没有用的废物,连死都不敢,你还有什么用啊!呜呜呜呜!”柱子挥手“劈劈啪啪”的狠狠地揍了自己一顿嘴巴,鼻子和嘴巴里马上就穿出血来!这倒令柱子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柱子拖着满身的泥水爬上岸,一头扎在河滩上,呜咽着痛哭了起来。

柱子穿了一身洗的发了白的蓝色工作服坐在早班的公共汽车上,他的眼睛红肿,脸上满是伤痕,心里更是乱如刀绞。从昨天接到杏花的来信起,柱子的心就象在十八层地狱里滚了一圈一样,难受的难以形容!杏花那俏丽的身影一直在脑子里闪动,往事一连串的在眼前跳动,柱子整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没睡着一分钟,泪水把枕巾都浸湿了!早晨起来眼睛熬的血红,把工友们吓了一跳。

柱子两只手扶着前面的椅子背,把头趴在两个胳膊之间,紧闭着双眼,任泪水顺着腮边无声地滴落在脚下的地板上!和杏花相恋的往事一幕幕的又浮现在眼前。

“柱子哥,我好累呀,走不动了!”柱子眼前仿佛又看见一个纤细柔弱的小女孩拉着一个略大些的男孩子的手步履蹒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那好吧,我背你一会!”男孩子蹲下身子背起小女孩缓缓地沿着山路而去,这时一群孩子从后面冒了出来,他们追着背着小女孩的男孩子又叫又笑:“柱子每天起得早,背着媳妇满山跑!杏花天生是小脚,骑着毛驴上学校!哄呕!小媳妇快下来,懒媳妇快下来!”“讨厌呀,你们快滚了!”男孩子背上的小女孩娇声骂那些孩子。那男孩子放下小女孩从地上拾起几块石头,做出要砸那些捣蛋的孩子们的样子威胁着骂:“快滚蛋,再来烦人小心脑袋”。那群捣乱的孩子便嘻笑着一哄而散,等那男孩子再背着小女孩上路后,他们便又不知从那里冒出来,尾随着小男孩继续喊叫嬉闹着。

“杏花!那是儿时的杏花!”杏花和柱子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柱子的父亲和杏花的父亲是铁哥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杏花六岁上就死了父亲,柱子的父亲对杏花家一直很关照,两家人也处的象一家人一样。柱子家所在的小山村叫柳月村,村子人口少没学校,上学要翻过东山到十里外的东王村去读小学。柱子比杏花大三岁,从打上小学起,柱子就带着杏花一起上学、放学。杏花小的时候总爱生病,人也生的瘦弱,走上几里山路就累的满头淌汗走不动了,柱子就只好背着杏花走一程,等她歇过乏来再下来自己走。村子里一起上学的娃娃们经常为此笑话柱子和杏花,当地婚俗新娘子出嫁脚不能粘娘家的地,要由新郎把媳妇背出娘家扶到接亲的驴子的背上,娃娃们就起了个顺口溜嘲笑他们,还给杏花起了个外号叫小媳妇!直到杏花上了三年级柱子才不再背她,杏花也因此和柱子特殊地亲密。

柱子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一串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里,柱子感到难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把手伸进脖领子里擦里面的泪水,张开眼睛入眼就看见身上穿的红色的毛坎肩。

这件红坎肩是由毛衣改的,那是杏花所编织的第一件毛衣。当时杏花只有十五岁,编织毛衣的毛线是杏花靠卖山货的钱买的。那年雨水大,山上香菇多,雨后初生的小香菇最好吃,价格高也最好卖,只要外面雨一停,杏花就拉了柱子背着竹篓进山采香菇。雨后的林子里草木上满是露水和蚊虫,用不了多长时间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就被蚊虫叮满了包,又痛又痒,浑身上下的衣裳也被露水浸个透!等到竹篓采满了,身上的热气已经把浸湿的衣裳考干后再被流出的汗水浸湿一遍了,而被蚊虫咬了的地方也木然习惯了。采到的香菇回家后经过挑选后用针线串成一串串的挂在屋檐下凉晒,等干了后一起拿到镇子上去卖。

第三章

柱子清楚的记得那次下了一天一夜的雨,雨刚停杏花就背着竹楼兴冲冲地跑过来找他。“柱子哥,走,咱们去拣蘑菇去啊!”杏花站在门前喊他。“杏花,天上还阴着呢,可能还会下雨吧?”柱子有些犹豫。“下不了了,快走啊!”柱子拧不过杏花只好背上竹楼,拉着杏花的手进了林子。林子里的香菇好多,初生香菇的生在树丛底下,一圈子一圈子的,伞还没张开呢!杏花一边采一边兴奋的叫喊:“哎呀,好多啊!柱子哥,快过来,这里有一圈子蘑菇!那儿还有一圈子,快来啊!”

一会的功夫两人的竹楼就快拣满了,两人正拣得高兴呢,天上突然又下起了大雨,瞬时两人就被浇湿了!“啊!雨好大啊!”杏花被雨淋的直叫。“杏花,快跑啊!咱俩到前面的断崖底下避避雨!“柱子拉着杏花的手就向前面跑,等跑到断崖下面的时候,两人都成了落汤鸡。一阵冰冷的山风吹来,柱子和杏花都瑟缩着浑身打颤。“柱子哥,好冷啊!”杏花双手抱着湿漉漉的肩膀可怜兮兮地看着柱子。“杏花,把身上的水拧拧吧!能好点!”柱子说完就脱下衣裤,双手用力的往外拧雨水。杏花心里一动,也伸手拉着衣襟往外拧水,可衣裳穿在身上怎么也拧不干,杏花犹豫了一下,扭头对柱子说:“柱子哥,我把衣服脱下来拧,你背过身子去拧衣裳,不要回头看啊!”“哦,你脱吧,我不看!”柱子转过身子继续用力拧着衣裤上的雨水。杏花侧过身子,脱掉衣裤,低着头用力拧着衣裤上的雨水。柱子听到杏花拧衣裳的声音,便忍不住悄悄回头偷窥:杏花只穿了湿透了的花内裤侧身低头站着那里拧着衣裤上的雨水,修长的双腿白皙圆润,白嫩的脊背上还流着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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