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驴儿:“哎呀,是他呀,好咧,那我就在这儿等他了。”
常茂才听了,一撇嘴,说:“连海一个人还不行,他一个人也管不了你的事,还得有一个人来,才能安顿你。”
毛驴儿:“还得一个人?谁。”
常茂才:“治保主任高连锁。”
毛驴儿听了,竟哈哈一笑,说:“他呀,小毛孩子也当家了?他管我就更好了,只是,现在我该找谁呀?”
常茂才一指自己的鼻子,说:“找我。”然后他回过头,对过去的杂役,现在的通讯员老胡头儿说:“胡头儿,你去把村长和连锁都找来,咱们给毛驴儿办事。”
毛驴儿一听常茂才这么说,他往炕上一躺,说:“有人伺候我驴老爷,我就在这儿仰颏儿了。”
常茂才一听,不高兴地说:“你还是那德性,满嘴喷粪,说出话来,又臭又硬。”
毛驴儿嘿嘿地笑笑,说:“常爷儿们,我刚才的话,可不是对你说的,我是对高连海他们说的,他们就应当伺候伺候我毛驴儿,对不?我们在一起干事儿,归期了,我进了笆篱子,蹲了三年的监牢狱,人家他妈的还当人家的村干部,你说,这上哪儿讲理去呀。”
常茂才怕这话传到高连海耳朵里,高连海对自己没好印象,就为高连海辩白说:“人家连海好好的,你不是,你不是那个了吗。”
毛驴儿听常茂才为高连海辩解,更不服地说:“我那个了?谁没有那个呀?我毛驴儿和杨大屁股就整了一回,就进了笆篱子,他高连海和莲花儿天天整,‘老二’天天进去,老大怎么就没进笆篱子呢?”
常茂才不好再说什么,他嘿嘿地笑着,说:“你们的事,我不清楚,也说不明白,你们爱啥啥,我只是,只是多了一句嘴,听不听在你。”
高连锁正在自己家的地里干活儿,因为山雀对他的决绝,高连锁近来心里既疼又恨。山雀,原来是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她现在怎么变得这样了呢?在高连锁看来,山雀几乎是完美女人的化身,她美丽,贤惠,勤劳,聪明,这样的好女人,她应当有一个美好的归宿,她不愿意嫁给我,嫁给尤越老师,那也好呀。可她,可她为什么要那样呢?要自己糟蹋自己呢?想到这儿,高连锁心里又恨恨的,他也说不准自己在恨什么,是恨山雀,还是恨别人?还是恨别的什么东西?
老胡头气喘吁吁地找了上来。
老胡头:“主任,主任,有事请你回去吧,快回去吧。”
听老胡头一喊,高连锁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来,他问:“回去?回去干啥?我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老胡头:“毛驴儿,毛驴儿回来了。”
高连锁:“毛驴儿回来了?”高连锁曾在毛驴儿手下干过,他对毛驴儿的回来,还有几分忌惮,他暗暗吃了一惊,随后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说:“他回来他的,我也不爱搭理他,我回去干啥,我不回去。”
老胡头:“哎,哎,这是财粮,哦,不,叫会计,是会计叫你回去的。”
高连锁:“连海哥回去不回去?”
老胡头:“他当然得回去呀,他不回去,谁做主呀。”
高连连锁没有办法,只得扛起锄头,跟着老胡头回了村。
第七章 毛驴儿回村(2)
###(六)第七章 毛驴儿回村(2)
(六)巴嘎砬子村公所一下子聚了好些人,人们都跑来看毛驴儿,有的还好奇地问他:“驴儿,在笆篱子里啥滋味?挺好受的吧。”
有人马上随着问:“笆篱子里有女人没?没女人,你毛驴儿受得了吗?”
毛驴儿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有点儿抹不开面子,后来,也就大大方方地捩开大嘴,笑着说:“那笆篱子,修得比尹家大院还阔呢,就是,就是,嘿嘿嘿……”
有人又反问:“那你咋回来了呢,你就在笆篱子里呆一辈子得了。”
毛驴儿一下又翻了脸,喊着说:“去去去,你才在笆篱子里呆一辈子呢,都给我滚他妈的蛋。”毛驴儿又耍起了土改工作队队长的威风。
可现在毛驴儿不是土改工作队队长了,而是做为释放了的犯人,被放回家来,人们不再象土改时那样怕他了。听毛驴儿这么一喊,人们又起起哄来:“一头有角顶人的尖牛,犄角让人掰了,尾巴让人掳了,它也就没戏了,这一头没尾巴的毛驴儿了,它咋还叫唤着要跳槽了呢?”
毛驴儿听人们起哄,并不生气,他还是笑嘻嘻的,油嘴滑舌地说:“毛驴儿不假,没尾巴也不假,就算没尾巴,可它也总算是头毛驴儿,你们知道,毛驴儿还有它最珍贵的玩意,你们说,毛驴儿啥最珍贵?”
起哄的人静了下来,有的还这样问:“牛有牛黄,狗有狗宝,毛驴儿还有珍贵的东西吗?它啥最珍贵?”
毛驴儿卖着关子,说:“毛驴儿最珍贵的东西,你们都不知道吧?还得我告诉你们吧,我告诉你们啊,毛驴儿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驴胜’,你没听人说过四大硬吧,门洞风,霸王弓,焦炕洞,毛驴胜,咱毛驴儿还有那玩意,比犄角尾巴有用多了。”
人们又是一阵哄笑。
就在人们的哄笑中,高连海走进了村公所。
毛驴儿赶紧站了起来,低着头,说:“二哥,我,我回来了。”
高连海:“回来好,回来好啊,回来了,上面咋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