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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 2 死神的猜字游戏 chater 11 切割恶棍的游戏(第1页)

又是那轮肥硕的月亮,低垂在热带夜空中,越过愁云密布的天空呼唤着,喊叫声钻进了一对不断颤抖的耳朵里。这对耳朵的主人便是黑暗中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的主人——黑夜行者,他此刻正舒舒服服地蜷缩在德克斯特的灵魂这辆道奇轻型自动车的后座上。

这轮死皮赖脸的月亮此刻正朝夹竹桃后面的那个怪物叫喊着。月光从树叶间投射过来,在它身上画出一道道像虎皮一样的斑纹。这个怪物全神贯注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然后它就会猝不及防地从阴影中一跃而出。它就是黑暗中的德克斯特,这会儿正在聆听那个可怕的声音低低地向它提出建议。

我那可爱的另一半催促我立刻跳出去,将我洒满月光的尖牙插进篱笆墙另一边那毫无抵抗能力的猎物体内。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我等待着,小心翼翼地盯着那毫无防备的猎物慢慢爬过。那家伙睁大了眼睛,离我藏身的树篱只有三英尺远,明明知道有个东西在监视它,却不知道就是我。

时间踮着脚悄悄地过去,我仍然在等待时机。只要一跃而起,只要伸开手臂,就能看到猎物的脸上布满了恐惧的神色,就能享受到那冷酷的快乐——

可是,不行啊,有点儿不对劲儿。

此刻轮到我德克斯特体验被人跟踪时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了,当我更加确信有什么东西在捕猎我时,我感到了一丝恐惧。另一只夜晚出来游荡的猛兽正躲在附近某个角落里,一边瞅着我,一边直往肚子里咽口水——这种感觉令我非常不安。

一只顽皮的手忽然从天而降,紧紧抓住了我,其速度之快犹如迅雷,令我都来不及看清楚。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邻居家那个九岁男孩白得发亮的牙齿。“逮住你啦,一、二、三,抓住德克斯特!”另外几个小家伙的速度也不赖,呼啦一下子全都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们咯咯地笑着,朝我大喊大叫,我站在树丛中,感到无地自容。全完了。六岁的科迪失望地瞪着我,仿佛德克斯特这个黑夜之神让他的主子丢尽了脸面。他九岁的姐姐阿斯特也跟着其他几个孩子尖声叫喊,然后大伙儿又窜进了黑暗中。这次他们换了一个躲藏的地点,比原来的更隐蔽,只剩下我一个人满脸羞惭地站在那里。

德克斯特没有踢到铁罐21。此刻的德克斯特成了游戏中的“捉人者”,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也许你会纳闷儿:怎么会这样?德克斯特的黑夜捕猎技能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以前总是有某个令人胆战心惊、怪僻的猛兽引起令人胆战心惊、怪僻的德克斯特的特别注意。现在的我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了游戏上,而且居然在这种十岁前玩过的游戏中一败涂地。更糟糕的是,我整个儿成了“捉人者”。

“一、二、三——”我像一个公正而诚实的运动员一样高声喊道。

怎么会这样呢?恶魔德克斯特已经感觉到了月亮的沉重,怎么还不去那些五脏六腑之中,将某个非常需要体验德克斯特那敏锐的判断力的家伙切成碎片?在这样的夜晚,冷酷的复仇者德克斯特怎么会拒绝带黑夜行者出去兜风呢?

“四、五、六——”

我那位聪明的养父叫哈里。他曾经教过我如何谨慎地在需要和刀刃之间保持平衡。哈里看到一个男孩身上有一股冥顽不化的杀气,而且明白这种杀气永远改变不了,于是收养了这个孩子,把他培养成了一个专门清除杀人犯的杀手。我那位当警察的养父真是了不起,他说:“德克斯特呀,这个世界上有好多人是死有余辜的……”

“七、八、九——”

他还教我怎样找到这些特殊的游戏伙伴,如何确定他们值不值得我和黑夜行者去拜访一趟。他甚至教我如何逃避法律的制裁,当然只有他这样的警察才能教会我这一点。他帮我建立起了一个人生的避难所,并且反复告诉我要善于适应环境,在任何事情上都要循规蹈矩。

于是,我学会了穿着整洁,学会了微笑。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假人,成天像人们见面时那样说一些毫无意义、愚不可及的话,谁也不会怀疑我装出的微笑背后隐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动机。当然,我养父的女儿、我的妹妹德博拉是个例外,她了解真正的我,不过她也开始接受这个真正的我了,因为我毕竟没有向更坏的方向发展。我本来应该是一个狂野、无恶不作的怪物,所到之处会留下一堆堆腐烂的尸体。可现在我站在真理、正义和美国方式这一边。尽管我仍然是一个怪物,但我洗心革面,成了“咱们的”怪物,身上穿着百分之百的合成材料的道德外衣。在月亮呼唤得最厉害的夜晚,我会找到那些捕杀无辜、不按游戏规则办事的家伙,将他们变成仔细包裹起来的小碎块,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这种看似没有人性的日子给我带来了快乐,因为这种高雅的规则施行得相当成功。只要不外出玩这种游戏,我就会待在一所毫不起眼的公寓里,过着极其平淡的生活。我从不迟到,跟同事开玩笑时适当有度,在任何事情上我都是主动帮忙、考虑周到——这些都是我从哈里那儿学来的。我就像个机器人,过着无可挑剔、有张有弛的生活,具有真正可取的社会价值。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本该与我精心挑选的朋友玩“切割恶棍”的游戏,却在这万事俱备的夜晚与一群孩子玩着踢铁罐的游戏。过一会儿游戏结束后,我还得把科迪和阿斯特带到他们的妈妈丽塔的家里。丽塔会递给我一罐啤酒,把孩子们塞进被窝,然后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黑夜行者早早地退休了?我还会像从前那样把一滴血放在洁净的载玻片上吗?那可是我猎杀后的战利品啊。

“十!准备好了没有?我来了!”

确实,我来了。

可是来干什么呢?

事情还得从多克斯警官说起。每一个超级英雄都得有一个劲敌,而多克斯警官就是我的劲敌。我从来没招惹过他,可他偏要盯着我不放,让我和我的影子无法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对多克斯警官的了解之深,出乎我自己的意料,远远超出了工作上的关系。我想方设法了解他的一切,原因很简单——他从来都不喜欢我,尽管我认为自己的魅力和讨好人的能力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看样子,多克斯警官认为我的一切都是在作假,我在他面前极力做出诚心诚意的样子,他却根本不领那个情。

这自然引起了我的好奇:什么样的人竟然会不喜欢我呢?我经过一番研究,终于找到了答案。不喜欢温文尔雅的德克斯特的是一个四十八岁的非裔美国人,保持着我们警察局推举杠铃次数的纪录。根据我听到的谣传,他曾经在部队里当过兽医,自从到我们局之后,与好几起枪杀事件有牵连。不过,内务部把这几起事件都定为正当防卫。

但最重要的是,我掌握的第一手信息表明,他燃烧着怒火的眼神后面隐藏着与我那位黑夜行者相同的笑声。虽然那笑声只有铃铛的响声那么大,但我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多克斯跟我一样,内心深处也有一头猛兽。尽管他心中的猛兽跟我的不同,但很相近,我的是老虎,而他的是豹子。多克斯是一名警察,也是一个冷酷的杀手。关于这一点,我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却对此深信不疑,根本用不着亲眼看到他将一个乱穿马路的行人的脖子掐断。

多克斯以前一直和拉戈塔探长共事,但她突然遭遇了不测,而且死因有些蹊跷。打那时起,他对我的态度就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厌恶了。他确信拉戈塔的死跟我有关。这是完全不真实也绝对不公平的。我当时只是袖手旁观而已——这能有什么错呢?不错,我确实放走了真正的凶手,可你能怎么着呢?有谁会出卖自己的兄弟呢?更何况是在他把活儿干得那么漂亮的时候。

多克斯警官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不在乎。不管这位好警官怀疑我什么,反正我欢迎他的怀疑。可是既然他现在已经决定把自己不干不净的思想付诸行动,我就没法儿活了。出轨的德克斯特正飞快地变成发疯的德克斯特。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混乱究竟是怎样开始的?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保持自我罢了。

许多个夜晚,我身上这位黑夜行者非要出去玩一会儿。这就像遛狗,你可以暂时不理睬狗的吠叫,不理睬狗爪子扒门的响声,可你最终还是得带它出去遛遛。

拉戈塔探长的葬礼过后不久,我似乎又该听听后座上传来的耳语,又该计划一次小小的历险了。

我早已选好一位绝妙的玩伴,他叫麦格雷戈,是位能说会道的房地产经纪人。这个整天乐呵呵的男子喜欢将房子卖给那些有孩子的家庭,尤其是那些有小男孩的家庭——麦格雷戈特别喜欢五到七岁的男孩,甚至爱到了让他们上天堂的地步。我确定有五个孩子被他带进了天堂,而实际数字很可能还要多。麦格雷戈很狡猾,也很谨慎,要不是黑暗侦查员德克斯特亲自去过一趟的话,他可能会一直逍遥法外。这也不能怪警察,至少他们在这个案件上没有过错。如果谁家有孩子失踪,毕竟很少会有人说:“啊哈!瞧瞧是谁把房子卖给他们的!”

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关于男孩失踪的报道,四个月后又看到另一则类似的报道。两个男孩年龄相仿;这样的细节总有几分耳熟,总能让一位罗杰斯先生22在我的脑海里窃窃私语:“你好,邻居。”

于是我找出了第一则报道,将它与第二则报道做了一下比较。我注意到在这两则报道中,报纸为了煽情,为了更好地博得大家的同情,特别提到这两家人刚刚搬进新家。我听到阴暗处传来了哧哧的笑声,决定再深入调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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