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的是陆进舟的东风。
宴会上的不愉快已经翻篇,两边都默契的没有再提,更何况后来分得白家的店铺的田地,四舍五入,也算是一种不便放在明面上的补偿。
上楼右拐,第二间雅间里。
陆进舟衣着体面的斜靠在贵妃榻上,嘬着烟枪吞云吐雾,身边还跟着两名女子一左一右的伺候着,穿着旗袍,腰侧的纽扣被解开了三两个。
伴随着推门声。
顾修玉略微眯了眯眼睛,淡声道:“陆六爷来的挺早……”
“哟,顾大帅来了,来人,去沏壶好茶来。”陆进舟见着他来,立刻从榻上站起身来,吩咐着雅间的小厮下去准备,“大帅有如此雅兴邀约,陆某不胜荣幸,哈哈,不胜荣幸……”
短短一月的功夫,这圆滑的劲可成长了不少。
顾修玉垂下眸子,也不和他多客气,拉开桌子旁的雕花太师椅便坐了下去,从口袋里拿出雪茄剪去头部。
雪茄剪噌亮的寒光轻巧截断褐色的雪茄,让陆进舟莫名心有余悸,在他之后又坐了回去,不过这次坐的倒是规矩了许多。
笑着介绍道:“上次也是在这,跟大帅聊起这霜清园的川老板,不过那时候川老板抱恙着实可惜。大帅想必这是第一次听川老板的戏吧,那嗓子和身段,那叫一个完美……”
顾修玉想到刚刚在楼下的一瞥,没有回答,探究的眼神落在了戏台上。
陆进舟看他不想多言,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砸吧了一下烟枪,歪头和他带来的两名女子笑闹在一起。
随着台下的开锣,出将的帷幕后闪出一个人影。
是那驾坐西凉的薛平贵,回了故土掩去名姓,打着问路的名义准备去试探结发妻子。
“披星戴月奔长安,不分昼夜回家园,在三关别了公主代战,一麻来至在武家坡前……”
一段看似剖心的唱词之后,询问他的妻子所在何处,两相独白的唱词过后,这第一折的戏才终于来了关键时候。
戏台的另一侧上来素净衣裙的王宝钏。
刚一亮相,原本窃窃私语的园子顿时就像是按下了静音键,眼神都被台上那清丽细腰的‘女子’给吸引了去。
“寒窑内来了王氏宝钏,立在坡前抬头观……”
紧接着薛平贵搭戏:
“这大嫂传话太迟慢,武家坡前站的我两腿……”
……
顾修玉平日里也听戏,半眯着眼透过朦胧的云雾瞥着台下那一番痛斥的‘王宝钏’,越看越觉得不对。
怔怔的盯着,看着。
就连手中雪茄剪的刀刃划破手套,碰到掌心皮肉都不曾发觉,随着戏又演两折,薛平贵来到窑前和苦守寒窑的王宝钏相认,顾修玉这才回神,端起手边已经凉掉的茶,一饮而尽。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什么旁的人。
没有了鼓点乐声,没有了身边吞云吐雾的陆六爷,没有了副官,没有了霜清园,只剩下台上那搭着水袖的那一人。
小猎物,原来你躲在了这里……
不等台下的戏散场,顾修玉兀自站起身来,冷冷丢下一句:“陆六爷自便,一切开销可算在顾某头上。”
“那咱可就却之不恭了。”
陆进舟嘬了一口烟枪,眯着眼看向顾修玉,笑道:“这川老板的宝钏可是腰若韧柳,世间少有,不瞒你说,可真没几个角能演的他这般情深意切入木刻骨了……”
顾修玉喜好男子,而这川老板又是如此漂亮的伶人,很难有人不心动吧?也难怪他会如此性急。
若是可以,他都想去亲近一番换换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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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散了场。
时怀川回到戏台后方,略微喘了口气,即便是练了这一个月找回点感觉,可也耐不住如此长时间的走完一整场。
正准备让掌柜的送点茶过来润润嗓子,却突然被一只残留血腥味的手捂住口鼻,来不及回头就被拽进临近的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