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提醒了早餐准备早些。
却还是耐不住有更早来打听消息的人,比侍弄园子的花农都还要来得早些,董家和陆家分别都派了人过来探望。
董家来的是管家,提着水果和红酒过来探望。
而陆家来的则是陆进舟陆六爷,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鲜花,鲜艳的红玫瑰不像是探望病人更像是要去赴一场约会。
陆进舟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副官送董府管家离开,同他问好之后擦身而过,陆进舟回头看着两人背影略微皱眉,不过很快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挂着关心的笑容往屋里走去。
时怀川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手肘撑着栏杆。
左手手腕上停着一只乌鸦逗玩,看着楼下走进来的陆进舟,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冷淡开口:“陆六爷,这么早可用过早餐?”
“还不曾,早上看到报纸说顾大帅受伤,所以匆匆忙忙过来瞧瞧。”陆进舟闻言抬起头,看了过来。
眼神充斥着十分的担忧,藏起十二分的试探。
时怀川点了点手腕上的乌鸦,微微轻扬了一下手臂,黑色乌鸦从他腕间飞起俯冲下楼梯,停在了留声机的指针上轻敲一拨。
伴随着略显沉重的大提琴曲,时怀川的眸色很平静,不过仔细端瞧不难发现他眼下有着微微的淡青色,“哦?带着红玫瑰来探望大帅?”
陆进舟有些讪讪的将拿花的手往背后偏了偏,怔然道:“来的匆忙,不知道该带些什么,想着大帅手上或许吃不下东西,所以让厨房做了点滋补炖盅带过来。至于这花……”
时怀川打断了他的话,随意的瞥了下楼梯,“大帅身边离不了人,我就不下来迎你了,陆六爷的解释不如留着跟大帅说?”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将陆进舟一个人晾在了客厅里。
正好副官送完人回来,见陆进舟在楼梯口犹豫,黑色乌鸦停在楼梯扶手上歪着脑袋的端瞧着他的试探,“陆六爷,怎么不上去?”
“大帅受伤严重吗?”
“没事,就一点小伤,被袭击者从背后打中,现在已经醒来了。”副官大步走上前,冷冽的抬手示意了下:“不如我带您上去看看?”
他句句说的都是真的。
小伤?真话,毕竟没伤着骨头。
背后打中?也是真话,弹孔在手臂后侧。
醒来了?也是真话,天色太早刚睡醒。
可这三句话衔接在一起,却让陆进舟品出些讳莫如深的联想,若当真是小伤为何屋子外面守着那样多的兵,而且宁洧川的态度一改常态,以及副官回避掩饰的语气……
“大帅养伤,那我就不打扰了。”陆进舟将手中的食盒和花束塞了过去,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转身就要走。
却听得楼上忽而响起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宁洧川,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扶我起来……”如同受伤狮子一般凶狠且煎熬的怒吼声从房间响起。
陆进舟迈出去的腿下意识收了回来。
“抱歉,陆六爷,您请自便。”副官急声匆匆说了一声,将手中的东西一扔,转身快步朝着楼上跑去。
陆进舟想也没想的跟在后面,一起上了二楼。
卧室里,只见顾修玉歪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微微泛青,连呼吸似乎都变得急促困难,而宁洧川低头收拾着地上碎掉的汤碗,起身的时候下意识扯了扯衣袖像是在掩盖什么。
“医生说麻药刚过你还不能下床。”时怀川收拾了碎片,低声闷闷的说着:“只要大帅能好好的,洧川愿做那不听话不懂事的犊子……”
回头的时候差点撞到陆进舟,快速低下头去,将遮掩的手臂往衣袖里又缩了缩,没有多看他一眼急声道:“大帅的伤口估计裂开了,我去拿药箱……”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快步走开。
“滚远点,喂不熟的东西……”顾修玉皱紧了眉头,扬手将水杯朝着门边砸了过去,暴怒,疯狂,歇斯底里却又难掩虚弱。
水杯没有砸到宁洧川,碎开的玻璃碎片却飞溅起来差点划伤陆进舟,将他的外套割开了一条口子。
“大帅,陆六爷来看你……”
副官皱眉不赞成的摇了摇头,似是在提醒着顾修玉还有外人在。
顾修玉闻言,抬手捏了捏眉心,紧皱的眉头上布满冷汗,没穿上衣的胸膛上白色绷带沁出大片的暗红,看起来比大型野兽撕咬过好不了多少。
“……抱歉,让陆六爷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