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和议论声,盖不住火车进站的鸣笛声。
窸窸窣窣的人声里,绿色的火车头燃着浓浓的白烟停在了月台边,时怀川伸手接过箱子,轻声道了一句谢意之后转身朝着车厢走去。
他的票是顾修玉买得。
买得最好的单独车厢,饶是火车里又闷又热,却还算不上打扰,时怀川伸手将行李放上架子后,从小箱子里拿了一本打发时间的书籍随意翻看着,并且将包厢里的窗户推开了一半。
火车轰隆隆的动静,颠簸了一天一夜,这才到站。
半开的车窗里飞出一只漆黑乌鸦后,又重新合上,时怀川拿好箱子随着人群一起下了车,这西南的空气中都带着湿意,四处都是雾蒙蒙的模样。
走出车站,那些卖力气的挑夫车夫就拥了上来,说着一口的当地方言争抢着生意,尤其是看到他这一身富贵文气如同刚留洋回国的小少爷,越发的卖力自夸起来。
“滴滴——”
汽车的喇叭声驱赶了这些围过来的百姓,穿着制服的副官走上前来,那些人当即就如鸟兽散,四下去寻找着新的活计。
“川老板,大帅等你多时。”
副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箱子,时怀川顺着他来时方向看过去,摇下的车窗里顾修玉抿紧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似是在笑。
时怀川脚下的步伐轻快。
几乎可以算是一路小跑的来到车子跟前,拉开车门跃进了顾修玉的怀抱,俏丽的眸子一直滴溜溜的围着他上下打转。
顾修玉从天刚亮就过来等着,好不容易的等到他出现,忍住眼底思念的暗沉,抬手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听说川老板离开泗古城的排场不小……”
“消息传的这么快?”
时怀川眨了眨眼睛,扬起下巴骄傲的抬了抬眉尾:“这不是想热闹热闹,给大帅来上一出大破天门阵?”
“一下没看住,你这小狐狸就敢翻了天。”顾修玉看似沉着脸在教训他,可扬起的嘴角却出卖了自己。
时怀川眸子半眯,在他怀里直起腰板,抬手一副调戏良家的做派大着胆子的抬起顾修玉的下巴,指腹有意无意的在喉结附近划过。
感觉到顾修玉的喉结滚动频繁,嚣张妄言:“翻天倒是不至于,能吞帅就行……”
顾修玉呼吸微变。
终是没忍住,抬手掐住他的腰将人按进怀里,低头狠狠的噙住这张贪说的嘴,像是惩罚,更像是在宣泄着惦念。
许久。
顾修玉才放开快要窒息的他,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带着念想的哑然低沉道:
“到了这,该轮到我来尽地主之谊,毕竟川老板难得出趟远门……”
“不怕人闲话说强娶的夫人刚出事,就一门心思扑在了戏子身上?这捧戏子可不算什么好听得话,怕是会耽误大帅娶新夫人呢。”
“哦,川老板的胆子这就被扔回泗古城了?无须在意,我还是那句话,有的是给你嚣张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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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嚣张资本。
前后有两辆以上的车子开道,一路畅行无阻的开过闹市区,时怀川算是领略到了,靠在顾修玉肩上打量着车窗外面,来往行人对他们几乎算是如同猛虎一般避之不及。
哪怕是最热闹的街区,车辆周围也会出现一片真空地带。
过了闹市,店铺和民房渐渐的少了起来。
抬眼看去是安静树立的一栋栋小洋楼,枯败只余藤蔓的爬山虎在墙上蜿蜒垂坠,还有些人家门口的院墙上种满了鲜花,远远瞧着就像是一片花海瀑布,
又拐了两条街,空气中的芬芳转为素冷,隐隐还有着子弹硝火的气味,在经过两排背着抢杆子的人列队欢迎的圆拱门后,巨大的喷泉映入眼帘。
在喷泉的背面,是幢四五层高的洋楼。
上三层除了珐琅雕花的窗户,便是随处可见的宽敞大阳台,当然,若是忽略掉那阳台上架着的机枪的话,自是称得上漂亮气派的。
不过相较于泗古城的白砖小洋楼,那不知要好上多少多少倍。
车子在大门口停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