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函目光有些躲闪:“不了,我……我去书院了。”说完便要离开。
燕惠笑着拉住了钟函的衣袖:“看看你这领子。”便伸出玉手,要为他整理。
钟函受惊一般,连忙推拒:“不了……不了……我自己来。”
燕惠笑了,依偎到他的怀里:“怎么了?心情不好?书院里的那些老骨头又刁难人?”
钟函摇了摇头:“别这么说,不尊敬。”
燕惠笑吟吟的,突然目光一凝,紧紧地盯住钟函方才因为摇头,而露出的脖颈处。
那里,有一个泛着青色的咬痕,咬痕周围更是暧昧的痕迹,似乎还向下延伸……
燕惠撇过头,眼眸里全然是惊恐和不可置信。
钟函垂眸,温柔地抚摸了她的面颊:“晚上见。”便走向大门口,转身离去了。
燕惠眼看着那抹雪白无瑕的身影离去,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紫色罗裙之上,又落在她秀美的发髻上,但是,她的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小院,推门进了钟函方才呆过的房间。她径自去了浴房,木质衣筐里放着钟函早上穿着的丹青色琴师袍。
燕惠颤抖地伸出手,拿了起来,嗅了嗅,一股不属于钟函的冷香耀武扬威地存在于衣物上。
燕惠心口闷痛,低头看了看角落里,她无奈地笑了笑:钟函的那套内衣便被他自己泡在了水里,还洒了皂角,似乎要毁尸灭迹般清除的彻底。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丢下衣物,冲向了床榻。
拉开床头柜,一番翻找,便找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燕惠打开,躺着一支做工精细的上等狼毫毛笔。
这便是韩懿曾经送给钟函的莫玉阁毛笔,但是那张纸条呢?
燕惠不死心地翻找,尔后,在盒面细小的夹层里发现了那张有些泛黄的纸张。
上面是南楚王室之人独独爱用的瘦金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燕惠哑然,随即愤懑,低声道:“好一个痴情人!”说完,自己却泪如雨下倏尔,只觉得热血涌到了胸口,燕惠喘不过气,“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腥甜的血落在光滑的地面上。
燕惠惨白了一张脸,却止不住地咳嗽。
过了好一会儿,才匀了气息。燕惠脸色苍白,将那些东西收好,便离开了卧室。
她的背影,看起来落寞又哀伤。
四月,阳光掠过南楚的边境,一直北上,来到北晋的休城。
威武的士兵整齐地列队,不言不语,面容坚毅,从休城出发。
为首之人骑着一匹通体血红,四肢修长有力的高头大马,马背之上的人披着猩红色的披风,一袭玄黑色戎装,阳光在盔甲上折射炫目的光芒。
天空中展翅的雄鹰盘旋而过,发出一声长鸣,男子仰头,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
队伍里的军人十分严肃,没有一人抬头四处张望,也没有一人偷偷同他人交谈,似乎完全听不见百姓的欢呼之声。
钟礼此番,便是去讨伐叛乱的东成世家——三大世家最后一拨残存的势力。
年初,顺利地清扫掉了月石,里如两家的势力,朔玉早已经派官员四处发布了不少消息,举国上下,无不唾弃两大家族暗地里的勾当。
钟礼不动声色地暗地观察着比他还年幼一岁的王弟,朔玉其实登基不久,却在登基之前的年月里做足了准备,才能雷厉风行地铲除了祸乱北晋王室多年的异党。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那只老狐狸早已经不敢留在朝政之上,新年之后,便告老还乡。
然而,凡是聪明人都回想着去斩草除根,免得夜长梦多,若是东成禾壮大了贼党,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