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家信又到了。
一封是钟函写的, 一封是燕惠写的。
邹儒笑道:“两封,唔?还一人写一封呢。”
钟仪没有说话。
靠在椅背上,先是拆开了燕惠写的,信里主要是叮嘱他注意身体,听说他因为处理公务很是认真,到了半夜还不去休息,告诫他冬日易受凉,莫要生病云云,之后又说新年可以不必回来,公事要紧。
钟仪笑了,娘亲矛盾的心理一览无余,提笔回了信,写到了“因有事在身,估计不能回家”的时候,心中难以言喻的失落。
打开了钟函的信,内里是嘱咐他多多学习,切勿落下,平日也要练习古琴,改日探访,并道:“若是公事繁忙,大可不必挂念,父母在家清闲,新年忙碌,走亲访友,并非有趣之事,汝已成人,自当自立,幸而来日方长,勿念。”
钟仪神色有些复杂,回信的时候,文笔并非十分流畅。
长嘘了一口气,他看着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的雪花,神情微微茫然。
快要过年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估计到哪儿都是一样吧。钟仪一大清早就被邹儒叫了起来:“还睡啊?走!和我办年货去!”
钟仪无奈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穿上毛裘大衣。
走在街上,人潮拥挤,也有出来同父母长辈一起逛街的妙龄女子,都悄悄地用手帕捂着嘴,拿含水的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钟仪。
可惜,钟仪浑然不觉。
邹儒倒是瞧见了,笑着对挑对联的钟仪道:“小子,长得俊。”
钟仪:“?”
邹儒并不解释,看了他一眼,连忙道:“对联别挑了,回去咱们自己写。”
钟仪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邹叔叔自己写吗?”
邹儒道:“大门口的,厅堂的我写,其余就让你写吧,你的字写得好看。”
两人一手一大包,扛回了家,开始整理。
邹儒不喜打扰,故而就算是再不喜爱家务,也是磨练出了本领,大约到了晚上,饥肠辘辘的两个脏人已经将家里打扫的焕然一新。
当晚,钟仪亢奋,点着灯火写馆阁体,邹儒过来瞧了一眼,道:“你这不行,来点潇洒的。”
他大手一挥,拿着毛笔刷刷刷,行云流水的字体跃然纸上。
钟仪鼓掌:“好!好!好!”
邹儒得意洋洋。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门一开,邹儒愣住了。
那女子抬眸,雪白的貂毛衬着白皙粉红的娇俏面容,笑吟吟地看着他。
邹儒道:“这位小姐,你是?”
那女子笑了笑,伴在她身旁,年龄稍长的女子开口了:“这是我家小姐,来找钟仪少爷的。”
“钟仪少爷?小仪?”邹儒似乎记起了一些,打量着那女子。
那女子倒是落落大方,道:“邹叔叔,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妗语。”
邹儒道:“哦,倒是有些印象,转眼间都成了个妙人了。”他笑着对里面喊了一声:“小仪,出来,老友造访了。”
白妗语敛下眼神,平静地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青年,眉目如画。
钟仪见到了白妗语,淡淡道:“怎么来了?”
白妗语定定地看着钟仪,笑了,道:“心中有事,放不下,来找你忏悔。”
邹儒惊讶地看着钟仪,钟仪似乎明白她说什么,侧身让了道:“外面风冷,请进。”
雨蝶为白妗语撑了伞,淡紫色的,有些烂漫单纯的颜色。钟仪并未去欣赏,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原来,又是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