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动还算成功,这几天来除了某个暗眼,没什么人来拜访过他。
他也乐得清静,对那明显是何见均派来的暗眼也是毫不理会。只是每天盘腿坐在大厅里,闭目养神,偶尔亲自下手去沏一壶小茶小酒,乐滋滋地喝上一盅。
连续几日下来,搞得那暗眼也实在看不出这家伙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再过些日子回禀的时日该到,只是在此等了太久都没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要怎么和来接头的人说?
说这家伙纯粹一**丝每天只知道装13地在这里学什么世外高人盘膝打坐妄想羽化成仙?
还是说这家伙实在是一只文艺气息浓郁狗偶尔饮菊花茶喝老酒好是惬意富有情操?
那无名暗眼正无奈地想着说辞,心神一分,顶在梁上的身子突然轻轻咯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颤抖声。
“糟了!”那暗眼心头一惊,却不料对方根本连睁开眼睛的一丝意图都没有,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声音一般。暗眼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心想看来这果然是一个简单神经无大脑的贵公子而已,心下一安,再等了片刻便是抽身离开。岂料他前脚刚从屋顶逃出此地,那一直盘腿闭目的灭生公子竟豁然张开双目。
他的目光很是明亮,却不知为何那眼珠却是十分浓黑。如同无尽的永夜,浩瀚的黑洞,似是能将一切吞噬。
明亮的目光自漆黑的眸子中射出,便如同群星闪烁之于漆黑宇宙,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令人心魂激荡。
然后他轻轻开口。
“杀了。”
淡淡的两个字,风轻云淡。如同微风吹拂起一片落叶复又落地,如同水滴落下岩石复又散开,飘柔若风,清淡如茶。
奇怪的是,代表肃杀的两字却没有显露出半点肃杀之意,反而透出一股极其平静不起波澜的意味。如老僧入定,雨石闲花。
很平静,很沉稳,根本不带任何个人的感**彩,就好像是自然吹奏出的曲调一般客观。
这,根本就不像是酒楼上为了水梦涵挥手献上紫龙的灭生公子。
完全换了一个人。
这种事情倒也不难理解,就比如水梦涵在外人眼中如此强势冰冷,可对着楚天箫却情不自禁流露出任性公主的本色。
然而那是因为水梦涵自小性情均被压抑等特殊原因,那么灭生公子又是为何?
答案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那日的水梦涵太美,美到就连灭生公子这样处变不惊的人物都被她勾去了魂魄。
“是。”淡淡而冷酷的一声回应自大厅中响起,然后便听两道凄厉的嚎叫声。只是片刻光景,两颗人头便如变戏法一般被安置到了灭生公子面前。
灭生公子淡淡看着其中一颗人头,那颗人头的主人前一刻还在大梁上暗自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此次能逃过一劫。
但灭生公子的目光中只有一丝怜悯而无嘲笑。正如高高在上的苍鹰从来不会嘲笑地上那些匍匐的蝼蚁,只因他们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不在一个档次。对于这些低等的生物,高等生物自然而然会生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之感。
姑且不论这怜悯是否真实,总之灭生公子此刻已将目光转向另外一颗人头,不由得自唇边微微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这两人都是何小二派来的?”灭生公子淡淡说道。
就听大厅外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着黑袍,长发散落的男子缓缓走入,以手撑地,半跪着说道:“启禀公子,的确如此,左边这人是……”
灭生公子轻轻挥手打断对方,说道:“不必多话。”
黑袍男子立刻低下头闭嘴。
灭生公子将一颗人头推到一边,然后有些戏谑地看着另外一颗白发苍苍的老首级,淡淡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你为什么来呢?你若不来……还可以多活些日子……或者,你刚才若是早点报出身份……或许还能进来与我说上几句……”
灭生公子将那颗人头捧起,交给黑袍男子。话中虽无起伏却自然有一番命令风度,但听他说道:“把这颗首级用上等紫檀木入殓……”
黑袍男子应声一句,正要接手,却不料灭生公子摇摇头说道:“我想了想,还是烧了吧……留着徒然。”
黑袍男子低下头有些畏惧地说道:“然而我……我等一向有恩报恩。这人毕竟抚育了公子十多年……”
灭生公子沉吟片刻,点头道:“你所说也是不错,但切记远远埋走,莫要再让我见到。”
黑袍男子点头一应,便是将那首级移走,大步迈出了大厅,临去时却忽然顿住脚步,转头望向灭生公子。
单膝跪倒,神情很是激动地说道:“公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能审时度势,不以人间所谓私情阻扰属下杀他,实在是我,我等之福……还请公子……莫要再哀伤了……”
灭生公子闻言却是嘴角淡淡勾笑,说道:“我可有哀伤?”
黑袍男子一愣,旋即彻底跪倒,说道:“公子,我等,我等……复兴希望便尽在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