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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其实没有去太学,直接回了王府。

他禁她的足,增派了两个家奴把守卬否大门,她出不去,心里大约恨死了他吧!恨就恨吧!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圈禁她一辈子。

去卬否的甬道上开满了紫色的丁香,太阳烘焙着,发出熏人的浓香。他不紧不慢的踱,盘算着是不是该和她说说他的计划。也许她参与进来,就能对他多些体谅了。

渐渐走近垂花门,站在那排花架子前看,她倚着窗棂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他知道她心里煎熬,自己又何尝不是。要怪只能怪命,为什么他是老幺,为什么他离皇位那么远!偏偏他有凌云壮志,所以唯有对自己的感qg善加克制。

弥生视线滑过来,正巧看到他。他在院门前驻足,很有些落落寡欢。她捂住嘴,突然百样滋味齐上心头。想去问问他,自己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可是转念一忖又底气全无。这样作贱自己,卑微的求他施舍爱qg,结果会怎么样?她有自己的骄傲,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谢家。

她关上了门窗,把他从她的世界里剔除出去。他像个疖子,存在着就叫她隐隐作痛。但是只要看不见,这种疼痛便尚可以忍受。

趴在书案上,左右调整姿势都不对,最后还是不由自主从fèng隙里朝外探看‐‐花架下没有人,他走了。她伏回案上,脸贴着冰凉的书皮。时间长了颧骨变得温热,太阳xué那里却濡湿一片。低头看看,书封上有一处颜色奇深。她才知道原来不用哭,眼泪也可以自动流出来。

她在胡榻上消耗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胡榻摆在月dong窗下,今天是十五,满月。她扭过身看,红色的直棂上攀着碧青的藤蔓。月亮灼灼泛着白光,那么大,堪堪吊在窗口。然而月色再明亮,总不免带着些凄凉的意境。

渐次到了午夜,月亮变成了个小太阳,满世界都是银白的光。原本是静谧的,可不知怎么,隐隐绰绰有喧哗声传来。她支起身子侧耳细听,还没听出个所以然,皎月慌慌张张推门进来,颤着手指指向外面,&ldo;了不得,郎主遇贼,受了重伤!&rdo;

她大吃一惊,裹起衣襟便纵出去。等到了静观斋时满园灯火,院子里已经聚了好些人。她心里惧怕,试图从他们的表qg里看出些什么来。终于寻到了管家,她怯怯朝正堂望了眼,&ldo;郎主现在怎么样?&rdo;

高管家脸上难掩惊惶,&ldo;女郎别问了,先进去瞧瞧郎主伤势吧!&rdo;

她才醒过味儿来,忙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子。空气里有伤药的味道,她胸口弼弼急跳,仿佛头顶压了座大山,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他在里间的卧房里,她绕过云母cha屏朝胡榻上看,简直忍不住要悲切呜咽‐‐

他伤得那么重!绢布在胸前绕了好几圈,还有血迹从里面渗透出来。他一定很痛,连鬓角都汗湿了。倒在chuáng上气若游丝,哪里还是往常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弥生觉得心被生生抻裂了,跪在他chuáng前唤他,&ldo;夫子……&rdo;边唤边哭,&ldo;是哪个做的?是哪个混账伤我夫子?&rdo;

他探过来触她,手指无力,轻轻跳动了下,&ldo;小伤而已。&rdo;

弥生哭得直打噎,看他的模样只吊着一口气,随时会死似的。她多日来的怨气像天心里转滚的雷,隆隆轰鸣着,却越去越远,不复得见。还闹什么?他就要死了,活着倒有个念想,要是死了,自己怎么办?俨然找到了发泄的渠道,哭也可以哭得师出有名。她伏在他chuáng头大放悲声,&ldo;你不要死,我找最好的大夫来医你,只求你别死。&rdo;

他的嘴角扯出个苍白的笑,断断续续的说,&ldo;已经叫医官看过了……不要紧。没有伤到筋骨,暂时……还死不了。&rdo;

她信不过那些吃俸禄,衣食无忧的医官们,说他们只会看痢疾,不懂刀伤的凶险。

他嗤地一笑,牵扯了伤口,立刻龇牙咧嘴的抽起气来。她长长的喏了一声,&ldo;这会儿我再笨你也忍住吧!看弄疼了是自己受苦。&rdo;

他只是笑,略喘了喘道,&ldo;你不生我的气么,我死了才好……能叫你泄愤,我也死得其所。&rdo;

&ldo;胡说。&rdo;她齉着鼻子别过脸去,&ldo;我什么时候指望你死了?你不是壮志未酬么,死了就打了水漂。要咽气可得好好想想,万一有个闪失,后悔是来不及了。&rdo;

他慢慢阖上眼,半天才惆怅叹息,&ldo;如果即刻就死,别的都不在心上了……只后悔没有对你好,没能看到你母仪天下的那天。&rdo;

她悲上心来,勉力自持着,&ldo;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母仪天下,我心里期盼的其实很简单,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远离朝野纷争。&rdo;她顿下来,转了话锋安抚他道,&ldo;你别说话,多休息要紧。我阿娘说睡觉长元气,我也有切身体会。横竖早朝可以告假,夫子平时辛苦,正好撂下担子,借此好好将养一段时候。&rdo;

他似乎很乏累,撇过脸嗯了声,便再没有声息了。

弥生趴在chuáng沿看了阵子,看他呼吸匀停,料他大概睡着了,才起身跟随高管家退了出来。

高管家是府里老人,办事勤勉,一心为慕容琤着想。引了弥生到外间,低声对她恳请道,&ldo;伤筋动骨一百天,郎主吃得了苦,单说没什么。我是知道的,&rdo;拿两根手指一比,&ldo;刀口那么宽,皮rou都绽开了,就是从前征战沙场时也少见。如今这样只怕要劳烦女郎了,郎主脾气古怪,不爱旁人近身照料。唯有女郎,师徒qg意深,在夫子跟前尽孝道,郎主看在眼里定然欢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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