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气的莫过于小朱,他吃过方天仇的亏,眼睁睁地看人家大摇大摆地离去,他自然不甘心。就在他怒气冲冲准备追出去的时候,角落的卡座里,一个麻面秃头的中年绅士,推开身边的女郎站了起来,朝金胜保走过来。
小朱只瞟了他一眼,一使眼色,领了几个飞仔急急离去。
金胜保知道小朱是去追方天仇,正要阻止,那秃头麻脸的绅士已向他搭起讪来:“金老大,咱们喝一杯如何?”
“阁下是……”金胜保觉得这人很陌生。
“生意人,”那人打着哈欠:“兄弟初到贵宝地,有意结交像金老大这样的朋友,哈哈……”
金胜保虽然不认识这人,但觉得他并无恶意,同时他自己正心烦意乱,极需借酒浇愁,因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坐到酒吧台前的圆高凳上去。
那绅士跟了过去,女经理连忙亲自过来巴结。
“二位来点什么酒?”
“XO好吗?”绅士征求金胜保的意见。
金胜保又点下头,并向女经理加一句:“给我来双份的!”看样子他是真想再醉一次了。
不用女经理招呼,酒吧台里的女郎已很快地端过来两杯“XO”白兰地。
“对不起,”绅士很礼貌地向女经理说:“我要跟金老大说几句知心话。”
女经理嫣然一笑,跟那女郎一起知趣地走开了。
“来!金老大。”绅士向金胜保举起酒杯。
金胜保喝了一大口,朝他看看,忽然问:“阁下有何见教?”
“听说金老大有点困难?”绅士掏出镀金烟盒,向他递了过去。
金胜保从烟盒里取了支“加立克”牌香烟,“咔喳”烟盒上的打火机冒出了火舌,他凑近些点着了,猛吸两口,才把眼光逼视着对方问:“请说吧!”
“交朋友要从患难中相交,”绅士径自把香烟点着了,笑着说:“兄弟愿意助金老大一臂之力,不知道金老大接不接受兄弟这份心意?”
“你不妨有话直说,用不着吞吞吐吐,我这人是最讲义气的了,只要你老兄够朋友,兄弟敢拿颈上人头作保,绝不含糊!”金胜保听出了端倪,所以才这么爽朗。
“譬如说吧,”绅士一脸热心快肠的神气:“刚才兄弟好像听见金老大跟那位朋友,为了点钱的事在计较,一百万这数目虽然不小,不过兄弟还倒能帮个小忙。”
“你……”金胜保被这陌生的热诚,感动得惊诧万分,一时竟说不出话了。
绅士却是毫不在意地笑笑,忽然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又取出一支名贵钢笔,在名片背后写下了“国际大饭店三零三号”一行字,然后说:“这是兄弟的住处,金老大如果有意思,随时请光临指教。”
说完,他放下名片,并且丢下两千元付帐,带着诡谲的笑容而去。
金胜保目送这位绅士离去,怔了怔,才把酒吧台上的名片拿起来看。
名片上没有头衔,赫然印着端正的两个字——洪堃。
九、天使
云咸东街虽在皇后大道的中段,位于最热闹的地区,但它是条横街,而“黑美人”又在一条死巷的尽头,这也许是生意人动的脑筋,把酒吧开设在这种闹中取静的地方,似乎有着招徕顾客的特殊吸引力与神秘感。
这里有个特点,仿佛是隔绝在闹区以外的一块小天地,走出这条巷子,就到了繁华的闹区。而来到“黑美人”的人,在潜意识上便会有一种安全脱尘之感。
黑骑士选中这里聚会,大概就是基于这个理由,同时,这批无法无天的飞仔,更爱这里的吧女,个个生得妖艳如花。而金胜保跟女经理又有点特别交情,所以这批飞仔,更把“黑美人”视为安乐窝了。
方天仇离开“黑美人”,才走出几步,尚未出巷子,就听见身后发出急促沓杂的脚步声,心知必是那些飞仔心有未甘,挟恨出来寻衅的。
在这个巷子里,如果真发生殴斗或凶杀,只要没有进出,倒还真不容易被街上的行人发觉。
这时候方天仇只要奔出巷口,到达云咸东街上,那些飞仔们毕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闹区行凶,但他却不愿意示弱,反而站住了。
回过头来,见是小朱一马当先,先后跟着四五个飞仔,朝他直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