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兰哎了一声,揉揉眼睛,一骨碌从他怀里坐了起来,飞快看向他所指的东方。
天空还是浅灰色的,但是东方天际与海平面的jiāo界处,却已经露出了浅浅的橙huáng,渐渐地,颜色越来越浓,水天相接处,甚至已经成了紫色。就在一眨眼间,太阳从海面露出了头,仿佛一块红彤的玛瑙盘,缓缓向上移动。红日的周围,霞光尽染。
天越来越亮,仿佛受了红日的召唤,原本安静的树林里,此刻开始有鸟声啾啁。当那轮火球终于完全纵越出海平面时,刹那间,它发出了夺目的光亮,而整个世界,也在这一瞬间苏醒了过来,光明一片。
温兰不是没看过日出,但是这样壮丽的日出,却真真是第一次见到。霞光万丈中,她qg不自禁看向身边那个陪着的人,想和他分享自己此刻的感动。却见他正凝视着自己,一张面庞染满朝阳的金光,两点瞳仁中,仿佛有火焰在跳动。
&ldo;看那边啊,看我做什么!&rdo;
她有些惊诧。
他微微一笑,果然听她的,立刻转了视线。
可是在他眼中,再美的日出,恐怕也难及她此刻笑颜的万分之一。
两人下山的时候,就何时对马氏说他们的事,起了个小小的争执。
谢原的意思,是让马氏知道一切,然后做主让他们成婚。
&ldo;我想让别人都知道,我娶的是个叫温兰女子……&rdo;
他话还没说完,温兰的头立刻晃得像拨làng鼓,连连摆手:&ldo;我不在乎,真的!&rdo;
&ldo;小兰,听我的话。不止这个,还有,谢家的家谱之上,我要我的近旁也填上你的姓氏,而不是别的什么人。&rdo;
谢原不肯松口。
&ldo;不行不行。姨母要是知道了我是假冒的三娘,还不知道会怎么伤心生气,我不敢……&rdo;
她以为谢原会顺了自己,没想到在这一点上,他却十分固执,仍是耐心地劝道:&ldo;我知道我母亲,她是个很明理的人。她知道三娘的消息会难过,但我们不是还有要成亲的好消息吗?你不用怕,她不会责备你,更不会不喜欢你的。&rdo;
&ldo;表哥,我现在真的不敢……&rdo;温兰苦着张脸,&ldo;骗她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轻松了。要不,让我再考虑几天?等我做好准备了再让姨母知道,好不好?&rdo;
谢原还在踌躇,温兰已经抱住他手臂,一边晃一边哀求,谢原被她晃得头晕,无奈只好应了下来:&ldo;那……好吧,再等等……&rdo;
温兰听他终于松口,这才吁了口气,心里止不住一阵郁闷‐‐马氏对她这么好,让她知道了自己是个大骗子,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再在她跟前晃?
随了日头升高,白昼渐渐喧嚣起来。有了温兰忽然恢复的&ldo;记忆&rdo;,找玉玺自然便简单了。一群人还在水里折腾的时候,马如龙很快冒出了头,手上举着个湿漉漉不住往下滴水的紫色锦囊,嚷道:&ldo;找到了,怎的被暗流冲到了边上的石fèng里!怪道好找!&rdo;
杜万山一直黑着的那张脸终于转喜,从马如龙手里接过,急忙解开绳子看了一眼,见果然是那枚玉玺,这才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次日,丁二爷等人的分伙儿事宜也都妥当,正是风清日丽,谢原派了两艘大船,载了兆文焕一行人离去。
杜万山站在船头,见身边兆文焕还仿似还心神不定,一双眼睛不住往岸边的人堆里看,知道他在找那小妖女,忍住心底涌出的怒气,压低声道:&ldo;公子,你肩负光复先祖基业的重任,怎可被女色迷住心窍而不自知?昨日教训还未叫你清醒?红粉骷髅,祸水源头。你再如此执迷不悟,往后以何颜面去对列祖列宗?&rdo;
兆文焕一凛,脸微微发热,低头支吾道:&ldo;是,老师教训的是,都是我无用。&rdo;
杜万山叹了口气,转为悦色道:&ldo;你亦不必妄自菲薄。此次横海岛之行,虽叫咱们看清谢家后人的面目,只也不是白来一趟,有宏利宝号的三成股份,加上丁二爷的鼎力相助,往后蓄势待发,何愁大事不成!&rdo;
兆文焕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眼岸,却哪里有那女子的身影?心中爱恨jiāo加,一会儿想得肝肠轻颤,一会儿恨得咬牙切齿,在杜万山的目光注视下,终不敢再回头,再次应了声是,跟了往船舱而去。
送走了这一拨人后,横海岛着实安静了些时日。
面对谢原的yu言又止,温兰装作没看见,答应他的&ldo;再考虑几天&rdo;一拖再拖,见拖不下去了,gān脆玩起了避而不见的游戏。倒是从chun芳那里听来了不少有滋有味的八卦,其中传得最广为人知的,就是huáng凤林终于得偿所愿,这个月底时,就能迎娶那个名叫姓白的寡妇了。
白寡妇就住温兰附近,二十五六岁,带个四五岁的小女娃阿珠。阿珠喜欢温兰,时常跑来找她和chun芳玩。白寡妇人长得白白净净很是漂亮,身条儿丰满,话不多,一看就是个温柔贤淑的女人。据说她男人以前走条小商船,不幸遇到独眼龙的人被劫杀,当时那趟,她正也带着女儿在船上,正危险的时候,被huáng凤林所救,然后就一直在此落地生活了。
大胡子老huáng中意这个女人,这在横海岛早人尽皆知。只不过白寡妇一直不点头,说要为丈夫守节,对huáng凤林的各种殷勤也是十分冷淡,弄得老huáng郁闷不已。好在jg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么长时间下来,不仅阿珠对huáng凤林一口一个叔叔的,白寡妇自己终于也被他感动,前些日,终于点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