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对马儿有一套。”
“那孤儿院里一共有六十二个孩子,他们哪个像你这样,对优越的工作嗤之以鼻,对富人家的收养不屑一顾,最后还跟马儿结缘了的?”
“可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追求的就是马儿啊!”
“你当然不知道,在你身体里流淌的阿什比血脉才知道。”
“嘿,住嘴吧。”
明天他会去刘易斯城,在那儿专门训练障碍跳跃的马厩碰碰运气。虽说,他的腿是有点儿瘸,但驾驭任何四条腿的动物应该还不成问题。兴许那儿的人对他这么个愿意骑在膘肥体壮的马儿身上,一路风驰电掣,又不怕把脖子摔断的人感兴趣呢!
“锦衣玉食在向你招手,你却还要冒着把脖子摔断的风险?”
“要是我希图安逸,我老早就能过上那种日子了。”
“哦,可以前那种生活里毕竟还是少了马的嘛!”
“闭嘴吧,你这是在白费工夫。”
他开始脱衣服,好似这样能让心中的声音停下来。是的,他会去刘易斯城。那地方虽然离美国很近,可过了六年时间,估计也没人能够认出他来。当然,要是他们能认出是他也没关系;反正他再也不想走回头路了。
“你总可以说:‘对不起,我姓阿什比’吧!”那声音嘲弄道。
“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就在他把夹克挂在椅背上时,他想到了那个谦卑有礼的小阿什比。这个尚有大把年华值得追求的人却纵身跳下了悬崖。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父母对他来说真有这么重要?
“不,他不过是个可怜虫,而你有机会取而代之,把拉特切兹打理得更好。”
他往盆里倒了些冷水,使劲洗了把脸;来自孤儿院的训导差不多已经像军训一样,让人刻骨铭心。当他用那条已是“薄若蝉翼”的土耳其毛巾擦脸时——这毛巾旧得不像话,还没等他把脸擦干,自己就先湿了个透——他暗想:“不论怎样,我都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真得找个管家之类的人。”他对英国中产阶级生活的概念全都来自于美国电影。
总之,这事儿真叫人难以想象。
所以,他最好放弃这个念头。
有人说,如果你翻来覆去地琢磨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这事儿反倒会变得合乎情理起来。
可他觉得还是要挑个时间去看看洛丁家的那些照片,这总没有什么坏处吧?
他一定要看看那个“孪生兄弟”到底长什么样。
他并不喜欢洛丁其人,可去看看他又没什么害处,何况他又渴望看看拉特切兹的照片。
是啊,他要去见洛丁了。
没准儿是后天吧,在他去过刘易斯城之后。
或者,明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