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驻足原地,没有挪动。
“难道你这这里来回逡巡,不是在等我么?”他冷冷道,“上来说话。”
菡玉脸一红,低下头道:“只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几句话就好。最近……”
“上来再说。”杨昭突然站起身往前一探,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把她拉上了车。菡玉还未来得及推辞,马车已经起来了。她只得坐下。
她瑟缩地靠紧厢壁坐着,仍免不了半边身子和他紧密相触。怎么他官越升越高、权势越来越大,坐的车却始终这么狭小?
沉默片刻,他突然问:“莲静是你的本名?还是菡玉?”
菡玉道:“莲静是师父赐的号,菡玉是我自己想的,两个都不是。”
“那你原本叫什么?”
菡玉没有吱声。
他眉梢扬起,语气变得尖酸:“怎么,又是只有你的故交旧友才能称呼,不方便让我知道么?”
菡玉嗫嚅道:“不是……只是太过女气,现在不好再用了……”
这个回答终于让他语气稍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家人亲朋……都是怎样唤你。”
她低声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亲人了。”
杨昭一手按上她的肩:“以后会有的。”
菡玉心头一动,他又问:“那你喜欢亲近的人叫你什么?莲静,菡玉,还是玉儿?你喜欢哪个?”
菡玉低头往后一退:“下官还是习惯杨侍郎称我为‘吉少卿’。”
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紧,扣住了她肩头的衣裳。明明隔着厚重衣物,那与他相碰触的地方却平白要比别处热上许多,炙着衣下的肌肤。
她定住心神,打破沉默:“我找你是想提醒你一下,最近这段时日,你出入往来多带些护卫,小心防范。”
杨昭拿开手,语气恢复平素的淡漠:“难道有人想害我么?是谁?”
菡玉道:“反正……你多加小心就是了。”
“是王准么?”
她吃了一惊,抬头却看到他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上次因为你和他起了冲突,使他对我怀恨在心。”杨昭笑得像是自嘲,“若不是害我的人和你有关、因你而与我生隙,你怎么会来好意提醒我当心呢?我想想自己得罪过的人,和你有关的也就这一个,不是他还能是谁?”
并不是因为这个……菡玉直觉地想要反驳,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道:“王准集结了一干凶徒,目标不只在你,并非宵小乌合,你别掉以轻心。”
“目标不只在我,听起来似乎还有比我更大的鱼?既然有王准,当然不会对他爹下手,那朝中的大鱼……就是宰相了?”
菡玉暗暗吃惊,又不好否认。杨昭继续道:“凶徒并非宵小乌合,那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了。王准不过是个靠斗鸡得宠的卫尉少卿,他哪来的兵力。莫非是结交了什么军营中人,或者,想要夺兵作乱?”
菡玉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明明是你自己透露话风给我,我侥幸猜对而已。”
菡玉道:“不管你是猜到还是事先察觉,只要你有所警惕,我便放……我也不枉今日之行了。”
他笑得轻蔑:“区区一个王准,我还不放在眼里。”
菡玉正色道:“杨侍郎,此事非同儿戏,王准不过是个跟班,切不可因他而轻敌。”
杨昭止住笑,但那轻蔑还挂在眼梢唇角:“菡玉,你是又要给我提示让我猜么?那我就继续猜一猜。我听说王大夫有一弟一子,王銲、王准,都是蛮横凶险,时常一同捣乱生事,让王大夫十分头疼。这回的事情不小,肯定少不了王銲一份。这王銲交游甚广,与军中将士、官府衙役、地头混混都有交情,定是他出谋划策牵线搭桥找的人。只要去查一查最近他和什么人往来密切,就知道有哪些人参与了。”
菡玉皱起眉:“你真的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杨昭斜睨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性。我要是事先知道,还能优哉游哉地坐在这里等他上门来杀我?他早就下去投胎了。”
菡玉盯着他:“那你对王大夫的家事知道得还真不少啊。”
“怎么说王大夫也是如今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我多留心一些他的事情,不是应该的么?”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菡玉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理不出个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