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戈接上话:“委实奇妙了点。”
冬忍叹气,“总之,没有琼浆玉露是说不动时留前辈的。”
“那有没有地方可能买到?现在还不算太晚,我们去碰碰运气。”
宿戈的话让冬忍思考了一阵,“若是说有可能,东城的那个地下黑市说不定能找到,但是东城离这里太远了,来回一趟少则三日多则五日,来不及。”
孔时清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这个兽潮,冬忍的无奈令他暗自窃喜,此时看起来毫无办法于他倒是件好事。
宿戈和惠茗属于中立派,没有明显倾向于去或者不去,两人正准备说那他们不去参与兽潮,却见话题中心的时留从楼上下来后直奔柜台而去,让账房给自己备五坛酒送到房间,随后跟宿戈几人简短地打个招呼后出门去了。
冬忍飞快地跟过去。
与客栈里的热闹不同,北城街上的氛围比平时肃穆寂寥些,尤其是城门附近,来往的都是穿着盔甲的护卫队士兵,有些在加固城门,有些在往城楼上搬运武器,为应对即将来临的兽潮做准备。
皎皎明月高悬于夜空中,清亮的月光为地上忙碌的人群披上一层朦胧的纱衣。时留在城门附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沉默地跟了自己一路的冬忍,“跟这么久,有什么事?”
冬忍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跟过来干嘛,明明跟惠茗他们说得好好的,不会求时留办事,可是刚才看见时留出门,她这双腿自己就跟出去了。
两人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但往日时留都是带着酒气和醉意的,几乎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刻。然而今日时留暂时未饮酒,目光明亮而专注,被这样注视着,冬忍变得十分不自在。
时留见冬忍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叹口气后继续往前走。可他一走,冬忍便自发地跟在后面,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于是几分钟后他停下来又问了一遍找自己有什么事。
“我……”冬忍眼神飘忽,瞄到地上被一个小水洼反射的月光,抬头望月,“我见今晚月色不错,出来观赏观赏。”
时留也抬头看那一轮洁白的圆月,眼神异常柔和,“月色的确很美。”
听到这样的话,冬忍反而好奇:“你很喜欢月亮?”
“因为月亮属于人间。我曾听别人说月亮代表着故乡,九天没有这样的景色,所以我珍惜它。”
这是时留第一次主动提及九天,冬忍明知自己不该追问,却耐不住多了嘴:“难道九天没有白昼和黑夜吗?”
“烛龙之瞑乃晦,其视乃明,白与黑的变换只在烛龙的睁眼与闭眼之间。”
“那真是……”冬忍细心地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太奇妙了。”
时留叹息,冬忍对九天的憧憬其实是很多未曾去过的半神都会有的,否则也不会有无数人为抢争渡果殒命。作为在那里曾经生活过的人,他对九天无一丝留念,它是属于神的地方,也只属于神。
时留想起自己从未问过冬忍为何对九天执着,于是问:“你为什么想去九天?”
“因为我想找到和我一样的人!”
面对时留疑问的神色,冬忍解释:“人间没有孟极,蓬莱没有孟极,但是九天一定有,我想见见我的族人。”
时留心道那些神可不一定欢迎你,却不忍心在此时打碎冬忍的幻想,只能又把话题带回最初:“最后问一次,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大概是前面的交流在无形中消弭了冬忍的紧张,她顺口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末了有些期待地看着时留。
后者领会她的盼望,点了下头。
冬忍捂住嘴,不让自己过于兴奋的声音泄露出来,身后的尾巴却不住地抬起又落下,快到晃出残影。
时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很快转身,往城门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