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茗出门修剑,宿戈想找人打听离舞的事所以跟她一起出了门。到岔路口,两人转向不同,约好半个时辰后再聚。
惠茗敲响作坊的门,小童开门后一见是她来了,利索地把人引去正厅,呈上今晨沏的花茶,说:“客人稍等,我去请师傅过来。”
小童离开后,惠茗喝了口茶觉得苦,放下茶杯起身,打量起四周。这间正厅远不如城主府的议会室宽阔,布置得却非常用心,架子上摆的不是名花也不是瓷器,而是用青雘雕的一些生活场景,拇指高矮的两个小人相笑追逐,手中的花逼真得像是散出了花香。
这东西雕得实在精巧,小人身上的衣裳纹路清晰,就连屋顶的瓦砾都是一片一片的,唯独两个小人被隐去了眼睛,似乎是作者刻意为之。
挂在小门上的珠帘忽然晃动,离舞人未至而声先到,惠茗听到熟悉的铃铛声后不免惊讶,又在离舞出现前将这一丝惊讶藏起来。
离舞身后拖着蓬松的九尾,一进门便释放真身对惠茗探查一番,发觉她只是个普通人后难免少了几分兴致。
惠茗状似不觉,坐回刚才的位置,将剑匣交给小童,转至离舞手中,说:“这是我的剑,断得很彻底,不知你有几分修复它的把握?”
离舞打开匣子仔细端摩断剑,断口异常整齐,剑身也有些不明显的裂痕,似乎是受到某种强大外力的冲击,以至于剑身在承受不住的情况下开裂,到中间部分前后所受之力碰撞,最终拦腰而断。
“你这剑要修复完全,需得融入新的玄铁填补这些缺口——这你不用担心,恰好我手上有一块玄铁。”离舞说,“此剑,从外看平平无奇,却绝非凡品,给我二十天时间,我有九成把握修复。”
惠茗将时间记住,又问:“玄铁珍贵而难得,你想要什么报酬?”
离舞决定修剑时倒没想过报酬的事,听到惠茗的询问愣了一下,说:“报酬么?就告诉我你这剑的来历,足够了。”
惠茗心想眼前的离舞与北城斗场上的那个人差别也太大了。如果说武台上自信骄傲的她是一切目光的焦点,那么此时她无疑是颓然的,对什么都不太在乎,仿佛随时会化为一缕幽魂消散在这天地间。
说来惠茗也觉得奇怪,离舞是九尾狐与人结合诞生的后代,而青丘山的九尾狐族向来子嗣不丰,对子嗣尤为看重,原先驱离半神的密令下发各族后,九尾狐族的族长还在丹穴山山脚站了整整七天七夜,只为向凤婀求一道保全族中人的恩典。
基于以上,离舞出现在蓬莱是一件不太合乎情理的事。
不过这些在今日是找不到答案了,离舞让小童收好剑匣后便下了逐客令,惠茗只能先离开。又因为距离与宿戈汇合的时间还早,她走到约定地点之后沿前头宿戈离开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令人意外的是宿戈没在城里,惠茗沿街问下来发现他向一个老者搭话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城门,而周围的人都回忆不起来被搭话的老者是个什么模样。
惠茗敏锐地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快步向城外赶去。
宿戈觉得自己从觉醒了龙族血脉起,平静的生活就变得危机重重,尤其是母亲去世之后,针对他的各种暗杀如影随形,譬如之前赶往无尽海边,路上他遭到十几个杀手埋伏,靠着手里的承影剑才侥幸活了下来。
原以为到了蓬莱之后便能摆脱这些,于是宿戈放松了警惕,没曾想他只是找人打听离舞的事,就被暗中潜伏的人抓到了机会。
离开北城城门的一瞬间,宿戈就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被毒蛇盯上,本能地想要退回城中。可惜为时已晚,他一眨眼睛,周围景色大变,自己忽地置身于一条陌生的街道,四周既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宿戈没动,耳朵听到很小的“哒”声。他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位戴了面具的男人,此人上身□□,左右两臂各缠绕一条细长的青蛇,手中持一把大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宿戈自嘲地想也不用问来人是谁了,这毒蛇一样的目光,昭示着这是想取他性命的人。
果不其然,这人左臂的青蛇吐出一团金光,金光在男人手中化为一支箭。男人将箭置于弓上面,干净利落地抬手瞄向宿戈所在,下一秒箭矢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