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感觉紧张万分。
“安藤大人,你以为怎样?”
“此事也许和义利公子、赖将公子有关。”
“你也这般想?”
“你的想法也一样?”
二人木然相对。
“如何是好,成濑?”
“计将何出,安藤?”
二人陷入沉默。
若事情果然如二人猜测,对他们来说可是惊天大事。家康说过,往生之前,有几事非办不可。过完年就实满十一岁的七男义利,以及实满九岁的八子赖将,必然让他操心。他为义利筑名古屋城,又封赖将骏府五十万石年俸。不过,只分封领地尚且不够。就像大久保长安乃是六男忠辉的家老一样,义利和赖将亦当托付给可靠之人。倘若二人被选中,对他们而言,意义何等重大!
现侍奉家康的本多正纯被提拔成大名,领下野小山三万三千石年俸,成为朝臣。如此算来,即使处于幕府治下,他也算是朝廷大臣。然而,一旦做了义利和赖将的家臣,就不能做朝臣了。此事不仅事关本人,还延及后代子孙。若是现在应允了,就相当于断送了日后出人头地的机会。
“如何是好?”直次又问了一遍。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正成皱着眉头反问,起身走出房间。
“若大人要我死,我也毫无怨言。”直次边走边道,“但若子子孙孙都为陪臣,大名就不用想了,就连旗本也做不上啊。”
成濑正成扑哧笑了,“大人不会想不到这些。他心里清楚得很,才会兜这么大个圈子。”
“你已决定接受了?”
“哪能这般容易就决定。”
“如何是好?咱们商议后再去见大人吧。
“不用,见机行事吧。说不定让我切腹呢。”
“这可非要我们的命那般简单,乃是关系到子孙命运的难题啊。”
“明白就是。我们违背大人意愿,就只能切腹了。既如此,姑且一搏吧。”直次默然。
这样,二人第三次进到茶室。家康正微笑着等待他们,“茶屋和长谷川左兵卫送来些珍馐美昧,一起尝尝吧。来,这是盐渍鲸鱼。”饭菜和前两次一样丰盛。二人餐盘旁边,一块像硬豆腐似的东西端端正正摆在白纸上。
“你们知那像膏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知。”
“那是左兵卫从长崎送来的。他知我正月会摆酒,故送了这个能一口吃下的东西。”
“什么味道?”
“这叫胰子。我尝了一口吓一跳,滑溜溜的,还冒了许多泡泡。后来按针来了,赶紧让我漱口。”
“那是为何?”
“这非吃的东西,是用来洗漱的,就和我们用的米糠包一样。用它蘸水洗脸洗手,倒也干净。你们也试试。”
安藤直次轻轻拿起那东西,托在掌心仔细看;年轻气盛的正成则立刻就欲吞食。
“哎呀哎呀,正成,我说了,不能吃!”家康连忙阻止。
正成使劲耸耸肩,“要是能洗脸洗手,去掉污垢油脂,吃了应该能洗心吧,大人!就让我把心洗净吧。与其在此兜圈子请吃请喝,不如明白吩咐我们!”
家康忙移开视线。
“大人定是有事吩咐,才会屡屡款待。但大人缄口不言,却折损了这些佳肴。”
正成说完,直次立刻附和道:“大人您事事深思熟虑,我等理当耐心等着您裁断,不过实在等不下去了。”
“哦,你们也这样想?”家康轻轻叹道。他侧着身子,悄悄擦了擦眼角。
正成和直次一时愕然相顾。
“大人,您的事必与义利、赖将二公子有关。”正成捅破了窗户纸,“请大人明示。在下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