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当前形势诡谲,此去魔宫,之瑶仅带上景星一人,以免人生地不熟若遇异常情况,还得分心照顾,不如让其他人且在边境等着。
小桃知公主的心思,只是她们才团聚没几天,又要分别了。
她茫然立于街市中央,眼睛附在那渐行渐远的淡紫上,看轿辇徐徐融进旷野与天交汇处,彻底消失了。
“应该不会有事。”她心想,就算有事,景星会保护好公主,太子也会保护公主。
这个时刻的她并不知道,今日一别,再见面,所有光景将翻天覆地。
…………
跨过荒野,越过草海,风卷帷幕,露出一角景色,之瑶看到座古朴宏伟的庙宇,终于到魔界了。
又过一烙饼的时间,轿辇稳稳落地,掀帘,不远处有团耸入云端的混沌镜像巍然屹立在草浪间。
外面的世界,透亮宽豁,打在混沌镜面的倒影,却是灰的暗的,似爬满荒烟蔓草的枯井。
远远看去,瓦蓝天际和湛碧波浪间,寂寥寥硬岔枚阴沉沉的孤眼,令人不适的违和。
“太子妃,魔宫到了,还请下轿。”
之瑶提着裙摆,起身往前走,东海的风摇撼起千层万层的草,抬眼,魔眼顶端浓雾莽莽,看不清尽头。
心底忽闪现股灵光直觉,突兀而起不祥之感。
之瑶提出要求:“白迩大人,我要先去见司琴南图。”
白迩闻言,点头:“魔尊的意思,也是如此,待太子妃安抚好太子,他自会来见你,请。”
踏进魔眼,沿着一路幽幽光火,百转千回,便到了太子宫,太子宫位于魔宫次中位,这座浑然一体的宫殿,乍一眼,像笼。
“殿下需静养,而且,他似乎并不喜旁人陪侍,只说要瑶瑶,”白迩微侧身,示意守卫开门,接道:“有景星大人陪同,我一个外人就不进去了。”
“好。”
司琴南图的太子宫,殿门前开了一瀑荼蘼,在魔宫昏沉的光影里朝她招手,之瑶曾想过无数次抵达魔宫的场景,却实料不到会是今日这般景况,总觉得透着股子刻意。
她将目光从花墙移开,落在白迩脸上:“白迩大人,我说了我要先见司琴南图。”
白迩不亏为魔尊使徒,纵然心底犹疑太子妃为何发此问,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立即接话:“太子殿下自然在太子宫。”
“你最好不要骗我。”
威胁十足的一句话,再抬眼看,之瑶已大步踏走了进去。
沉甸甸的宫门合上,景星熟悉宫中路径,带领之瑶直奔太子寝殿。
宽敞的卧间,司琴南图仰面躺在云朵似的绸缎里,头发散乱铺开,苍白的脸,苍白的唇,神思恍惚,嘴里喃喃自语些什么不可闻的碎念。
“瑶瑶,瑶瑶……”
近到侧畔,之瑶终于听清,他在唤她,忽眼内泛酸,另一方,见太子这副模样,景星大惊:“怎么可能,昨夜随太子去灵山的足有百人,谁人能伤他至此?”
“图图,瑶瑶来了。”之瑶径直运灵替他疗伤,淡绿灵光自眉心入体,沿脉游走,不多时,司琴南图便沉睡去。
待他酣眠,之瑶则遣景星拿来魔宫布局图,她一边守在床榻,一边熟悉地形,时而安抚发梦魇的司琴南图。
不知过了多久,略感疲乏,之瑶捧着脸端详枕上人,心头悬挂着同景星一样的疑问,到底谁能伤他,那夜情形,恐怕只能等司琴南图自己开口了。
她略思忖,唤人打来盆清水,沾湿了便一点点擦拭他面颊,而后颚下,再脖颈……
或许感受到之瑶温热的气息,司琴南图眉睫微微颤动,喉结上下轻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