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后,你必须做三件事。”
“第一,无论用什么办法,联合仙界昭告天下,三公主之瑶生性顽劣贪耍,探东海兽穴,遇兽潮,大皇子司琴北图受太子所托救人,双双殒命。”
这一条,既掩盖两位皇子不和实情,又合理交代司琴北图死因,更为之瑶铺好金蝉脱壳的后路。
之瑶回过身,轻轻伸手,推开压着的窗,疾风乍起,呼呼吹乱三千烦恼丝。
天光流进,在她身上泛起涟漪,司琴南图靠着边,目光罩着之瑶,只觉近在咫尺的她一半虚一半实,耳边的话也似庄周之梦,令人迷惘迟徊。
“第二,请你私下告诉仙帝爹爹,女儿已知身世真相,一时无法接受,故假死脱身……”
想到仙帝爹爹,之瑶心里五味杂陈,归根结底,一切皆源于他与鬼族女子相恋,也源于他执着仙魔联姻,她真不知该以怎样的情感,面对他。
良久,才舒了口气:“让他勿念,等女儿想通了,自会相见。”
“我呢?”
方才遭受之瑶一连跌逼问,司琴南图像无助的孩童,仿回到幼时被抛弃的那个夜晚。
现下,之瑶似乎平和许多,他以为,一切尚能转圜。
闻言,之瑶侧身看向他,对面男子硬撑着苦笑,小心翼翼试探开口:“瑶瑶,你想一个人散心,好,可以,我等,等多久都可以……”
说着,司琴南图跌跌撞撞,往她那边晃,抱着她,把脸埋在之瑶腰间,来回摩挲,索求爱意。
而后悄露出一双眼,举目望她,眸光一闪,眼角滑泪:“等你想通了,就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回视那双澄澈期待的瞳,之瑶有一丝晃神,似有所触动,伸手去拭他的泪,动作轻柔,吐出的话却冷若冰霜。
“第三,请给我立个灵龛,帮我坐实此事,若想之瑶了,就在灵前奉株徘徊花,以慰相思。”
从她记事起,提起鬼族,人人均斥鬼灵最是凉薄无情,昨夜太子宫,之瑶孤坐廊下,呆望壁窗外飘摇的并蒂花,就已试着从过去抽离。
直到鬼灵重塑,自己身在其中,心如刀绞,方知三界对鬼族的刻板曲解有多深。
也方知,她是真真回不去了。
巨大的难过覆灭,司琴南图伏着头,蜷紧那温暖的腰,他害怕,唯一可依偎的只有她了。
“从此以后,三界再无之瑶,司琴南图,放手吧。”
头顶再度响起之瑶的声音,犹如凌迟,司琴南图感觉黑暗攀爬上来,缓缓蔓延至眼底,顷刻,眸光溃散了。
等下次正式重逢,当问鼎魔尊之位的司琴南图在九重天初遇新任鬼王时,他已记不清今日,她是如何离开的,而那本以为早已尘封的爱和痛,只肖远远瞥她一眼,便发了疯苏醒,如春风野草乱窜乱涨。
………………
短短一个月。
仙魔两族联合声明魔族大皇子和仙界三公主死于兽潮。
魔族太子司琴南图受命远赴北方盐泽之地,名为驻守锤炼,实为放逐蛮荒。
尘埃落定。
…………
东海之外,某小岛。
窗外大雪纷飞,临窗,红泥小暖炉滋滋煮着茶水,大蓬大蓬的水汽缭绕,散在风里,整个屋子都飘逸了,活像九重天的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