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劳心费神,看书点茶却能陶冶性情,没有摆弄针线的这几天,赵妧打算提升自己的点茶技艺。自从之前在景福殿被景隆帝点评过后,赵妧其实一直心有余悸,想要找周司仪再多讨教一番,可惜周司仪风湿发作,腿脚不便,没办法上门,后来派了手底下的女史前来指点。
赵妧没有因为来人是女史而看轻她,从头到尾时刻认真学习,不懂的地方反复发问,负责教授她的罗女史也很用心把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她,比如需注意火候,候汤不宜过久,也不能太早,熁盏需热透,否则茶末不浮,调膏注汤不可过于心急,茶末与注汤要有一定的比例,茶少汤多则云脚散,汤少茶多则粥面聚,最后击拂不能过猛等等。
这些点茶的奥义周司仪也曾与她指点过,她原先练就得也比较熟练,那天一定是她心系雉哥儿的事,才会发挥失常。
现在经过罗女史指点后,赵妧先请她示范一遍,自己再取了另一套茶具开始点茶。
在这期间,杜仲晏来了。
杜仲晏进殿的时候,正看到赵妧在用茶罗罗茶末,她神情专注,将罗细后的茶粉放入罗合,请罗女史看一眼,罗女史点头,示意茶粉匀细,可用茶匙取之放入茶盏。
杜仲晏静静地站在殿中,就这样看着赵妧专注于点茶,他没有错过她的每一个动作与神情。虽然她心思单纯,在某些事上有些迟钝,甚至有些愚蠢,但是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会全身心地投入,一如此刻,一如前世对陆徴言死心塌地。
“杜仲晏,你来了正好,快来评评我点的茶。”赵妧因此次点茶没有发挥失常而被罗女史夸奖了,心情愉悦,看到殿中久站的杜仲晏后,愉快地唤他近前。
杜仲晏依言上前,与赵妧行礼后,又与罗女史互相行了一礼,随后认真察看赵妧黑釉盏中的茶汤茶色,面色鲜白,着盏无水痕,与一旁罗女史点的茶不相上下。
“如何如何?是否想饮?”赵妧期待地看着杜仲晏作出赞许的反应。
“臣先饮罗女史这一盏。”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杜仲晏非但没有夸赞她的点茶技艺,而且还冷落了她用心点好的茶,赵妧失望极了。
“哦,那你饮吧。”赵妧微微不悦地说。
杜仲晏先饮了罗女史的茶,回味一阵后,又请罗女史另用一盏注汤,去除口中茶味,再饮赵妧的茶,品评道:“较先前已有进步。”
杜仲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他并不是第一次饮她点的茶。
“只是这样?”赵妧还像期待他多点评一些,想来还是对不善言辞的杜太医期望过高了,找他来点评,真是失策!
“嗯,就这样,茶已饮,臣该给公主把脉了。”
赵妧撇了撇嘴,有些赌气似的把手伸了出来搁在杜仲晏面前,杜仲晏不是不懂她的小心思,一边打开药箱,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圣上若能饮一盏这样的茶,必然龙颜大悦。”
“真的吗?”她忽然恢复神采,直视杜仲晏。
杜仲晏点头不语,示意她把手放平,赵妧把手搁在点茶用的茶几上,一面由他把脉,一面看看罗女史,又看看他,才发现他气质儒雅,也懂些茶道,与司茶的罗女史似乎也挺般配的。
但碍于罗女史在场,赵妧没有直接问杜仲晏对罗女史的想法。
正这么想着,罗女史忽然向她告退,赵妧允了。
人一走,赵妧就开始动歪脑筋,厚着脸皮问杜仲晏:“杜仲晏,你觉得罗女史,好吗?”
“臣与罗女史并无交情,不宜妄加谈论其好坏。”
“你不想深入了解一下?”
“不想。”
“杜仲晏,你注定孤独一生!”赵妧急了,这人跟后苑的石头有什么区别啊,又冷又硬又没趣味!
“承公主吉言。”他轻描淡写地回应,“也请公主别再为臣操心,公主应该多为自己着想,想想与陆侍讲的婚事。”
经他提醒,赵妧才想起她此番重生后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与陆徴言断绝关系并揭穿他们陆家的阴谋。
这些日子忙着准备她父皇的寿礼,倒把要事抛诸脑后,她拍了下脑门,期期艾艾地说:“这件事我对徐娘娘提起过,我与他的婚事,徐娘娘和父皇都不甚满意,只是要退婚,还有些麻烦,你有什么主意吗?”
“你与宸妃娘娘都说了?”
赵妧摇头:“只说了婚事,别的都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