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神色太恳求,骆矜短暂迟疑后还是答应下来。
郑小翠淡淡瞥了艰难挪动的男人一眼,唤崔琢寒:“姐姐,我们走吧,先找那两人。”
今日这场会和本就是临时起意,膳厅那边的人还不知道,崔琢寒和骆矜确认了她没问题,便背着郑小翠先往那边赶。
还算幸运的是,她们到时并没有看见大管事的身影,两人避开些仆役通知了杜姐,又让杜姐帮忙叫一下管事男人。
小半个时辰后,九人在崔琢寒房内坐了下来,杜姐和管事男人早被告知了酸奶楚楚的异样,但此时亲眼看到,还是没掩饰住惊疑。
管事男人嘴巴动了又动,想说什么的样子,最终却还是没说出口。
杜姐眸色复杂,不再看楚楚两人,转向郑小翠:“你有什么发现?”
这话成功勾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本来被其余人视线打量得不舒服想反驳的酸奶也安静下来看过去。
郑小翠顶着灼热的目光,开门见山:“我确定找花的办法了。”
!!
满堂震惊。
管事男人憔悴的胡渣脸上迸发出了一点光彩:“是什么?”
既然把他们集合在一起,要么是这人心善愿意分享,要么就是这办法需要他们帮助,这女人怎么看也不像第一个,而第二个的话他们当然可以直接问。
郑小翠也的确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坦然道:“寻一个时机,最好是明天早上。把这庄子里除了姑娘男孩儿们外的所有人杀掉,用后院的马车装着姑娘男孩儿们从正门出去这里。”
“管事、仆役都杀掉?”杜姐皱眉。
楚楚也开口:“不知道郑小姐是怎么确定的?”
崔琢寒偏头看郑小翠,直觉告诉她,这姑娘一定在地宫里发现了什么,只是当看到郑小翠从怀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本子时,她还是颇为惊讶。
“我和姐姐去门口守着,你们大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看它。”郑小翠把本子递给骆矜,扫过在场诸人的眼神意味深长,“小心些,不要弄坏。”
不明所以的崔琢寒就被带着出了门。
“姐姐好奇那册子上写了些什么嘛?”门外,郑小翠问。
崔琢寒点头,不过她隐隐有些猜想:“是和兰因和余恨有关?”
郑小翠瞧了她眼,勾唇笑:“是,然后呢?”
崔琢寒:“然后”思及这姑娘说的找花办法,她迟疑,“或许这是兰因或余恨的自述?再或者是另外哪位姑娘对她们而言这座庄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凶手和帮凶,她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杀了这些人并逃出去?”
“差不多是这样。”郑小翠道,“但姐姐有没有想过,上院暂且不提,对于下院的许多姑娘来说,她们是被家人卖进来的,进入这座庄子虽被裹脚却起码能吃饱饭,如若待在外面,或许早已饿死、又或许草草嫁人生子难产毙命。”
“更次一级的苦难,对于生活在泥沼中无法挣脱的人也许不再算苦难。可是姐姐昨晚也看见了,”她说,“下院的姑娘们恨意滔天,为什么呢?”
崔琢寒抿唇:“因为兰因和余恨的死?”
郑小翠笑了笑。
她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姐姐觉得,在苦难似乎不可改变时,人需要懂得她所受的苦难吗?”
“要。”崔琢寒肯定答。
郑小翠看她。
“知道是苦难才有希望改,不知道就变成了风俗习惯,世世代代永远如旧。”崔琢寒认真道,“可没有人生来就该被轻贱、任他人肆意对待。”
风摇树动,一片叶子晃晃悠悠飞下,落到崔琢寒头上。
郑小翠起身,带起一地光影流泻,她抬手拿掉了那片落叶,素白的指尖往下,替崔琢寒将鬓边散落的碎发夹到耳后。
崔琢寒微怔。
郑小翠弯眸:“姐姐,走吧。”
两人进了屋子,其余人正挤在一起,看样子看得差不多。
郑小翠伸手,骆矜把本子递给她。
“怎样?”郑小翠问。
其余人沉默片刻,杜姐先开口:“我可以。”
郑小翠点头,话锋一转:“有件事是我的猜测,我不确定对不对,但我打算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