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爷您肯定也知道当年聊大的建立了?”
“哦,知道,不过当年可不叫这个名字,那时候学校也不像个学校,当时那一带还是农村,几间旧房子,庄里庄乡的都能看到上课的学生,那时候是叫什么来着?什么师范?”
“是山东师范大学聊城分院。”
“好像是这么个名字,年龄大了,说不清楚喽。”
“那您还记得那是哪年建的学校吗?”
“哦……这得想想……嗯,好像是文化大革命还没结束呢。对,大概是74,75年那会儿吧。”
“呵呵,大爷您记得可真清楚,我上了几年学了才知道是75年建的。”
“年轻人嘛,那时候还没有你们呢。”
“呵呵,大爷,我做的调查啊,就跟这有关,现在聊城大学成立三十多年了,我就是想了解一下那时候的大学生跟现在的大学生的区别,具体点说呢,就对待生活的态度。”
“这个嘛,我可说不清啊,不过那时候的大学生可是宝贝疙瘩,东昌府一年也出不了几个,真要能出一个大学生,那可真像中了状元,十里八乡都会知道的。”
我眼前一亮,这就好办了,出一个大学生十里八乡都知道,那死一个大学生传得就更远了。
“大爷,您看吧,现在的大学生应对生活的能力显然没有那时代的大学生强,您看现在的大学生稍微有点想不开,就有可能走极端,自杀了,报复他人了等等,那时候的大学生,应该没有这种情况吧?”
“那还真没听说过,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也乱,不过也没出人命。”
“大爷,我举个例子,比如说,现在很多大学生在学校里都谈恋爱,一旦遇到分手了什么的,就会想不开,这么多年了,我们学校也有想不开自杀的。”
“可惜了啊,你说爹娘养这么大容易吗?怎么说不活就不活了呢?对得起谁?死了他一个,他两眼一闭,一了百了,倒是解脱了,可是也得想想家里老人的难过啊。现在的孩子都是宝贝疙瘩,一家就那么一两个,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就是这么想不开呢?”
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我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不管生活有多么艰难,我都是一心一意地活下去,一时的困难算不了什么,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呵呵,大爷,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记得那时候的大学生也有为这事想不开的。我就听说过有学生在东昌湖投水自杀的。”
老人一愣,陷入了沉思,仿佛正在从尘封的记忆里提取着当年的回忆。
过了一会儿,老人才缓缓说道:“小伙子,这可就不对了,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在湖上打了一辈子渔,决没听说过这事,那时候死个大学生可不得了,你大概记错了。”
“大爷,您再仔细想想。”
老人见我不信,于是如数家珍地开始从70年代初一年年地给我举出了当年落水溺毙的人,一件件非常清楚,都是年轻的男性和孩子,绝没有女性,范围几乎涵盖了整个东昌湖。
我拿出地图,老人说一个地方,我划一个标记,划了几十个标记,没有一个是提到大学生落水的。
老人的记忆力显然非常好,说一个地方我便在地图上指给他看,什么村,哪里的湖面,谁家经常在哪里打渔,说的一清二楚,绝不可能有人淹死了而他不知道。
“小伙子,我亲自捞过几回人,都是年轻后生和孩子,没有女人,一个也没有,更别说大学生了,不都说嘛,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嘛,大部分都是夏天下湖游泳淹死的。”
我心里透着无比的失望,努力这么多天,到头来依旧是两手空空。老人可以说是东昌湖的活地图了,他列举的这几年的溺水而亡的人报纸上都有报道,可见所说不假,那三十年前的事情应该也错不了。
“大爷,那您再想想这几个地方有没有。”
我把三处需要重点探查的地方一一指给老人,老人又把那几处溺毙的事故重复了一遍,确实是没有。我再把东昌湖其他几处需要重点探查的地方指给老人看,老人还是一个劲地说没有。
难道沙洲幽女真的不是在这里投水而亡的?老人前后的话是一致的,没有记错的地方,看样子真的是没有。
我心中一阵茫然,努力在这么长时间,一切与推测的都不相符。聊城号称水城,掘十米八米就会有地下水涌出,整个聊城遍布着成千上万个池塘和水洼,难道真要我们一个水坑一〃奇〃书〃网…Qisuu。Com〃个水坑,一个池塘一个池塘地去找不成?找遍聊城的水之后,也许就没有活下来的人了。
“大爷,这些你都说完了是吧?”
“对,没有别的了。虽然我七十六,还没老糊涂。”
“呵呵,大爷,您身子骨真好啊,我刚才一直以为您才六十出头呢。”
老人听了,满脸的得意,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大爷,那看来是我是真的弄错了,那个时候有些乱,可能老师也弄错了。”
“那大概是,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没有什么可以瞒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