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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文(第2页)

“不,不是必然,如果你取消诅咒。”

“诅咒岂是想取消就可以取消的?即便我现在放那拉走,诅咒也还在,那拉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我的诅咒跟随她,就是为了得到她,将她囚禁在无时间里,永世不得翻身——而你倒帮了我一个忙。”

“我?”

“没有你的执着,你想知道‘它’是谁的强烈愿望,叶赫那拉如何会走上那座尚未命名的新桥,又怎会来到这里?还记得吗,她去医院找你,说要取消治疗,她什么都知道,她很狡猾,她假装不知道,每次,她都会借死的瞬间逃脱,而每次,她都能得逞。她与我抗拒,装出一副可怜相,她为自己选择家,选择父母,她不断更换肉身,可我总能找到她。”

“你总能找到她,为什么?”

“我总能找到它,是因为她灵魂里不朽的标记,黑色摩罗花总会跟随她,在每一世显现。在锁骨下方,她戴着珍珠项圈,试图遮掩的标记,那是邪灵入侵时留下的永恒标记。”

“蝴蝶为什么没能摧毁这个标记?”

“为何你不问我,珍珠何以永存?”

“是啊,还有珍珠——”

“她不断抛弃珍珠,而珍珠总能找到她,就像当年的灵物一样。这是因为,我拒绝转世,我从每一个碰触珍珠的手指中搜寻叶赫那拉的消息。我沿着手指进入触摸者的记忆,从每个记忆之网的格子和缝隙中寻找她的标记和影子。黑摩罗的标记会从最深的记忆里浮现,就像水漫过沙砾让金子浮现。”

“你创造了另一个周而复始的梦境。王妃,怎样才能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要结束?”

“连那造出摩罗花种子的魔王波旬,最终也升为六梵天主,入了佛道。说到黑摩罗,我是否可以亲自验看那枚黑摩罗花的标记。”

我对佛教并不了解,魔波旬来自他他拉氏的讲述。

“你不相信?”

“我相信这个标记已经被蝴蝶粉碎。”

她解开一个纽扣。锁骨下,一寸处,果然有一个灰色的,花形胎记。

“这个标记证明她是你要找的人。”

“是。”

“王妃,我信了黑摩罗的标记,也信了那拉就是叶赫那拉。我是她的医生,可否请她来,让我向我的患者道歉,为我认定她看到的是幻觉道歉。我误解了她,她看到的,是自己过去的记忆。”

“把珍珠还给她,她就会回来。”

我努力思索,想要找到这场梦的漏洞。总会有一个漏洞的。

我交还项圈。他他拉氏的珍珠,正好遮住那枚黑摩罗的胎记。

镜子里,他他拉氏破败的影子向后退去。她就是那拉眼里的“它”。我看见了。

我身边的“她”望着镜子,瞳孔由黑变浅。

那拉回来了。

她让那拉回来,不过为了证明,我们陷在无时间里,我们无法脱离这个地方,这个梦境。

我不能错过机会。我举起他他拉氏坐过的椅子,朝镜子砸去。我们来到这里经历了三个界限,镜子是一个界限,鬼街是一个,新桥是一个。我们首先要离开的,是这个界限。

不错,这是一个无时间地带,因而,所有的物,都是时间。每样东西都代表了时间,椅子是时间,镜子是时间,废墟是时间,火焰也是,我和那拉,都是,当然,他他拉氏也是。这是出于本能,还是出自幸运?我没有预见这样的结果,当两种东西,或者说,当两种不同的时间相撞,便会引发地震与海啸般的狂潮。我举起椅子向镜子砸去,一切都那么单薄,破碎,转瞬即逝,镜子的碎片向四周飞散,当时间发生矛盾的时候,所有的物,都在扭曲,变形,变成波纹,时间的波纹。

不,是时间的流水。

我一把拽过那拉的手,拉着她,向来时的方向奔跑。我们所过之处,都在变成波纹,继而变成水流。很快,我们就漂浮在这时间之水中,四周是一片汪洋大海。唯一没有随之改变的,是远处那座尚未命名的新桥,我们只能奋力向它游去。它很远,像条细线。

桥,上了新桥,就意味着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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