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途又梦见那尊神人了。
神人巨大如山岳,立于云端,看不清面容。
氤氲连绵的紫雾披在他的身上。而紫雾之下是布满玄奥花纹的甲胄。
那些花纹颤抖着……蠕动着,不,那不是花纹,而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一团团细小的活物。
它们哀嚎着,扭动着,令那尊神人浑身鼓起细微的脓肿,赘生出细小的肉条。
然而紫雾聚散间,如牢笼,如封印,将所有异状镇压。
惨嚎不绝于耳,而紫雾与人脸群的较量似无尽头。
莫途面无表情地看着,肉红色的触须自他的视野中闪过,令他微微侧过头,让视线追寻着触须的来历。
并不难寻,那截触须微微颤抖着,由细转粗,最终连入莫途肩下。
他的肩下也不见正常的身躯,而是一大团形状不规则的扁平肉团,似是从某人身上撕下。
一根猩红的血管从肉团下探出,曲曲折折,最终投向那尊神人,没入紫雾之下,没入一处陷坑中。
当然,对于神人而言,只是一处伤口。
莫途恍然,他也只是一块神人身上的碎肉,却离奇地逃出了紫雾的囚禁!
非是神人高大如山岳,而是他太过微小,小如一块皮屑。
当他醒悟这一点,顺着血管看向那一处伤口时,所有困于紫雾下的人脸为之停滞,一齐将血洞似的双眸投向他。
而后,那尊神人微低下头颅,注视着他,氤氲紫雾如触手般攀上血管,慢慢将他淹没。
……
莫途自梦中醒转,无意识地摩挲着套在食指上的朴素铁环。
七年了。
自从某条无名溪流旁苏醒后,莫途便丢失了过去一切记忆。
除却这一场反复被他梦到的诡异梦境,他对于过去,再无半点线索。
甚至就连这一场梦境,莫途都不能确定是否是自己希望的那种线索。
这曾让他痛苦,让他彷徨,而现在……
“哗啦”
莫途洗了一把脸,步出这间小屋。
他选择不去想这些。
来往的弟子见了他,无不让开道路。
即使莫途走远了,也能听到些微细语:
“是他,那个狠人。”
“是狼屠夫当初带来的,听说啊,当晚有三个赴宴的大人,七十七口活人。过了一晚,就剩他活着了。”
“还有钱师兄与他玩笑,抢了他的灵石,第二天钱师兄就暴毙了!师父都没查出来!”
“还有还有……”
莫途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