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讲,同一凶手作案会采用相同的杀人手法,处理尸体的手法也相似,为何这个凶手处理尸体的手法差别如这么大?”花一棠用扇子敲着手掌,“而且手段这般残忍?”
损坏尸体无非几个原因,比如:方便抛尸,掩盖尸体上的线索,模糊死者身份,凶手发泄感情等等。看这几具尸体的状态,林随安直觉发泄感情的可能性更大。
凌芝颜:“仇杀?或者情杀?”
花一棠:“能跟他们几个都有情的,也只有梅五家的妓人了,但我记得她们前日都被抓进了府衙大牢。啧,还是周太守有先见之明,直接帮妓人们证明了清白。”
凌芝颜干咳一声,转移话题:“仇杀的可能性最大。”
花一棠表示赞同:“他们最大的仇人就是我。”
林随安:“……”
凌芝颜叹气:“可否请花四郎助我梳理一下这几人在杨都城的人脉关系?最好能写下来。”
“可以倒是可以,”花一棠道,“只是我觉得大约是无用功。”
凌芝颜:“此言何解?”
“你怀疑这些富家子弟情有可原,但无论我们这一帮也好,冯愉义那一众也罢,都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吃喝玩乐骂街打架还行,若动起真格的,个个都是怂包,用这般残忍的手段杀人分尸,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林随安一言难尽看着花一棠,心道:这家伙还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凌芝颜:“……四郎倒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
花一棠:“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林随安扶额:“还是先去看看发现蒋宏文尸体的地方吧。”
第一个发现蒋宏文头颅的人是打更人,年过六旬,瘦瘦小小的,说话倒颇为利落,负责东水河以南、官河以东十二坊巡逻打更工作,简单来说,算是扬都巡城卫的编外人员。
“子时三刻,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刚敲过更鼓,就在那看到了一颗人头!”打更老头指着街道中央道,“当时那个月亮啊,亮得吓人,照得地面白花花的,人头也白花花的,太吓人了!”
整座清歌坊被不良人围得密如铁桶,所有住户、商铺都紧闭门窗,不得外出,小摊小贩更是不见踪影,这一次案发现场保护工作很到位,还特意圈出了头颅的摆放位置。除了圈出的地方,几乎没有血迹,这里显然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这个时代的街道都是砂石地,常年踩踏,本就不平整,加上此处又是清歌坊的主要街道,人流车流密集,路上压满了密密麻麻的车辙印,林随安蹲着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特别,只能放弃。
花一棠摇着扇子站在街道中央,仰着头四下张望,晨风吹起他花瓣般的衣袂,俊丽面容映着朝霞之光,犹如一副画卷,只是紧蹙的眉头生生破坏了美感。
“当时你还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林随安问打更人。
打更人:“哎呦,半夜三更的,连个鬼都没有,啥都没看到啊。”
凌芝颜刚到现场,明庶、明风便前来汇报,嘀嘀咕咕听他们说了好一阵,才皱着眉头走过来道,“据蒋宏文的家人回忆,昨夜他吃完午饭就声称身体不适,回房歇息,还遣散了侍候的小厮丫鬟,不许任何人打扰。直到昨夜不良人上门请人认尸,蒋家人才发现人不见了。”
林随安:“被人掳走的还是自己出的门?”
凌芝颜:“屋内一切正常,没有打斗痕迹。”
“可有人看到他出门?”
凌芝颜摇头。
花一棠:“蒋宏文常用的马车可还在?”
凌芝颜:“车和马夫都在,并不知道蒋宏文何时出的门。”
林随安和花一棠对视一眼。
又一个自己偷偷跑出门的。
“蒋宏文住在庆春坊,人头出现在清歌坊,尸体在——”花一棠,“再去凌三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