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渔呆立半晌,待到再次迈步时,脸色阴晴不定。
方才他和脑海中的声音交流一番,终于搞清楚所谓的武魂种子和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一开始最担心的就是所谓的“剧情修改”,因为穿越者的优势很大程度建立在对剧情的前知性之上,若是剧情被修改,等若这一优势被极大削弱。后来经过解释才明白过来,这些修改基本不会影响剧情,而是做一些合理的修补。
举例来说,按《射雕》三部曲原著中,绝顶高手的武功已经出了国家之力,洪七公出入皇宫犹如逛自家后院;完颜洪烈带着一帮一二流高手也能在大宋皇宫里自出自如;周伯通在蒙古大军的军营中闲庭信步;还有杨过在两军对垒时,一颗石头扔死了蒙哥!
按照这样的描写,一个绝顶高手就能够轻易刺杀蒙古大汗,两三个绝顶高手鼎力合作,一夜之间就能把蒙古大军的统帅和高级将领杀个精光。这样一来,北宋根本不会亡于金,南宋也不会亡于蒙古。不要说什么最高统帅的死亡无法影响国战的胜负,对于金国和蒙古这种部落制国家,若没有一个强力的头人压制,底下各个部落绝对会分崩离析,真实历史上的元蒙帝国也是在建国一百多年后,皇权逐渐衰落到无法压制住底下各大部落,这才使得全世界最大的帝国崩碎成一堆游牧民族部落。
所以说,当世界上有人武功高到能随意刺杀帝王的程度,这样的武林高手就足以影响国家的存亡。可如果宋朝不灭,《射雕》就不会进入《神雕》,《神雕》也无法展到《倚天屠龙》。简单来说,就是老金把武力值给写崩了,导致和历史进程产生了矛盾。
为了避免这些矛盾造成位面的不稳定,位面之力会在各个国家级势力当中安排大量高手,令到刺杀帝王这样的行为不可能成功,不过这些高手不会进入江湖,所以不会对原剧情造成什么影响。
这样的修改对于丁渔来说没什么影响,他原本也没打算去皇宫里头转悠,整个三部曲中也只有南宋皇宫中有一份假的《武穆遗书》,根本就不值得去。
但是接下来武魂种子的自我介绍却让丁渔喜忧参半。
原来这武魂种子会寄宿在某些特定人的魂魄中,这类人就像丁渔一样,既有武学天赋,又有好勇斗狠的性情。成功寄宿后,武魂种子会吸取宿主身上的“武者之力”来成长,而所谓的武者之力,就是宿主的内力,如果宿主像丁渔一样没有内力在身,那么种子就会吸取宿主身上的精气神。
不过这样的吸取并非不能避免,如果宿主和人动手的话,武魂种子也能吸取对手身上散逸出来的武者之力,当宿主将对手打死或者打成濒死的重伤时,种子就能收获最多的武者之力。
魂种吸收能量的多寡和本身的等级有关:刚苏醒的魂种,也就是丁渔身上的这一枚,每个月最少需一个单位的武者之力(之前他把二狗打入濒死状态时获得),当吸收到十个单位时,魂种就会升级到二级。
魂种每次升级都会带给宿主一项奖励,让宿主能够有选择地提升骨骼肌肉经脉质量的百分之十,这项好处在初期也许还不明显,但到了后期绝对是逆天存在。只不过,种子每升一级的同时,它的能量需求也会提升五倍!也就是说,在种子一级的时候,丁渔每个月需要将二狗打到半死一次,否则到了月底他就会被吸掉全身五成的精气神,这其中的损耗和通宵达旦夜御十八女也差不多了。
而十个月之后,如果丁渔体质没有太大提升的话,要么他就得将“把二狗打到半死不活”这个行为增加到每月五次,要么到了月底就会被种子吸成人干。按这样计算下去,到了种子十级八级的时候,丁渔岂不是要每天打死百八十人才能满足种子的能量需求?
幸好武魂种子补充解释道,和宿主对战的对手越强,它能够吸收的武者能量就越多,像智方那种资深弟子,打杀一个比打杀百十个二狗都强。
饶是如此,丁渔还是觉得鸭梨山大,这劳什子武魂种子不是逼着自己成天去找高手打架吗?虽说打到濒死和打死的效果是一样的,可动起手来谁能保证自己能把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呢?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杀人狂魔,再不然就是被高手打死!为什么他就不能得到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服务的戒指老爷爷呢?或者是一个默默奉献的逆天小瓶子也好啊,可偏偏他只有一个有强烈暴力倾向的武魂种子!
“呸!”丁渔狠狠地吐了口吐沫,把自怨自艾的情绪抛到脑后——有什么大不了的,江湖人不打打杀杀难道去做传销咩!就算是没有这武魂种子,西域刀客们不还是天天过着刀光剑影的生活,好歹他还能废物利用,把对手的武者能量换成升级奖励,这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想到这里,丁渔哈哈一笑,步伐轻快地向医庐走去。
丁渔找到老王头后将自己领到酒铺职司的事情告诉了他,老王头虽然遗憾但也没说什么,他原本希望丁渔能够来药铺帮衬,一来是肥缺,二来老王头轮班在药铺坐馆,方便传授他医术。但是在他印象中,丁浩的身手在十六名弟子中只排在中下游,争不到药铺腰牌也是正常的。
殊不知此时的丁渔已经身手大涨,若是认真起来那些少年们无人是他的对手,只不过比起在药铺打杂,他更愿意去酒铺跑堂。眼下他的第一要务是要搜集江湖消息,武魂种子只告诉他现在是射雕世界,但没说具体是哪个时间段,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以便做下一步的打算,而酒铺无疑是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至于老王头的医术,他大可以另抽时间去学,犯不着每日呆在药铺里。而说到药铺客人的赏银,他是真看不上眼,靠那些赏银来攒五百两奉献银,没个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
告别了老王头,丁渔步行了半个时辰,从金刚门来到了伊吾城中的“阿梨老酒”。掌柜的老张已经得到了消息,便吩咐丁渔从今日起,单日下午当值,双日夜晚当值,上午不用来,因为上午是金刚门弟子的习武时间。再就是告诉他本铺的各色酒水饭食的价钱,以及客人来到如何招呼等等。
这阿梨老酒走的是下里巴人路线,酒水只有上中下三等葡萄酒、入口如刀的烧刀子、以及草原人最爱的马奶酒;饭食更简单,主要是牛羊肉,连鸡鸭鹅都少,更不用说海河鲜,做法也只有酱和烤两种,但架不住西域刀客们就好这一口,大白天的就有五六桌人挎着弯刀,就着一大碗肉下酒。
丁渔前世念高中时曾经在餐馆当过服务生,因此这跑堂的工作也是轻车熟路,无非是“客人来了”“客人请坐”“客人要点儿什么”和“客人您走好,有空常来”这几句话。而伊吾城中的武林人士也都知道阿梨老酒是金刚门的产业,所以见到一个光头小和尚来回穿梭地跑堂,也是见惯不怪。
刀客们几碗酒水下肚,话就自然多了起来,丁渔在一旁竖着耳朵听,有吹嘘自己刀法的,有谈论昨晚睡的娘们儿的,还有说谁谁谁家的宝马良驹的,却是没有他感兴趣的信息。直到将近晚饭时,终于有两个胡商的谈话让他打起了精神。
只听那瘦些的胡商抱怨道:“那阿古德下手越来越黑,上月我打安加河畔过,他将过路银子生生提高了三成,再是这般下去,我等行商却是没有活路了!”
胖些的胡商安慰道:“看开些吧,巴提老弟,这世道,谁不是过一天算一天呢。”他的话虽说的凄惨,但语气中却透着轻松。
瘦胡商也是个人精,他问道:“加马力老哥,难道你有什么门路不成?”
胖胡商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瘦胡商更是好奇,猜道:“难不成,你有白驼山令?”他一不小心,声音提高了些许,这“白驼山令”四个字刚说完,五六桌人都转头看了过来,眼中尽是艳羡。
胖胡商很是得意,撩起长袍,露出腰间拴着的一块青铜令牌。
瘦胡商一把抓起令牌仔细翻看,只见正面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匹双峰驼,背面却是胖胡商商队的标记,正是通行西域的白驼山令。他钦羡地问道:“我听说只要手持白驼山令,走遍整个西域都不用缴纳过路银子,比黑契丹的印玺都好用,可是真的?”
胖胡商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也是前两个月侥幸得来,经过乌兰山脚时,胡子老六他们见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让我过去了。”
瘦胡商奇道:“不是说这令牌有数,每年年初就尽数被争抢一空了吗?如何加马力老哥你却在前两个月得来呢?”
胖胡商笑而不答,自斟自饮了一杯。
瘦胡商当即会意道:“加马力老哥你指点一下小弟,小弟必有厚报。”说着拉起了胖胡商的手,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他这却不是想和胖胡商干什么断袖分桃的勾当,而是西域胡商的一种交流手段,两人的手指相触,用袖袍遮住比划数字,意思是我出这个价。
两人比划了一阵,胖胡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让瘦胡商附耳过来,低声道:“我给白驼山少主欧阳克进贡了两名绝色美姬,换来了这枚令牌。”他话音虽低,但站在两人身后角落的丁渔却听得一清二楚。
丁渔松了一口气——终于获得了一个比较准确的时间节点——他记得欧阳克这倒霉孩子自从带着一帮姬妾到中原后,就一直没回过西域,最后被官二代杨康给捅死了。这胖胡商既然说前两月给欧阳克送过美姬,那说明主角郭靖黄蓉的剧情还没有怎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