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管家就将那位在门口放狂言的道士给带了进来。
虽说奇人自有异像,但眼前的这位看长相看身材再到穿着,哪一项也称不上奇人二字,倒更像是街坊里杀猪的屠夫随便披上了件道袍就来装神弄鬼。
“哼!”老者还没有话,身边的少妇却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横眉冷对着眼前的道士,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道士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毫无动静,从进来之后一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背手而立的老人。
作为一个客人来说,进来之后就直接盯着主人看,也不说话,这是一种很无礼的行为。
那少妇何等尊贵身份?又何时被这等山野鄙人无视过?她顿时是火冒三丈,直接指着那道士的鼻子,厉声喝骂道:“好大的胆子!本夫人问你话竟然敢不应?来人!给我把这无礼狂徒给扔出去!”
“愔儿!怎么如此对待客人?为父教导你的待客之道难道全忘了吗?”那老者很是严厉地训斥着女儿,说罢便转过头对着眼前的怪道士拱手道:“敢问道长贵姓?来此又有何贵干?”
那道士听见有人问他话,仿佛如梦初醒般反应了过来,连忙回应道:“哦,贫道姓西门,名君惠。河东解凉人。这位想必就是国师公刘秀大人了吧?”
他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声音稍微有点沙哑,听上去如破钟轰鸣,再结合他这外貌,给人的感觉瞬间分值拉低到了极点。
那老者听到西门君惠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是当世的大儒,凡事最讲究一个礼字,而眼前的怪道士说起话来半文不白,而且言行举止颇为无礼,这让他心里也有点微微不快。
“正是老夫,敢问这位道长专程来找老夫可是有要紧之事?”
“嘿嘿,要紧事倒是没有,只不过听说这国公府有场大戏要上演,贫道这辈子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了,唯独这一幕戏没见过,故而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还望国师公能行个方便,让我看完这场戏再走。”
那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朝着刘秀作了个揖。只不过看他那生疏的样子,怕也只是刚学的不久。
刘秀听着西门君惠说完这般疯言疯语,也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西门君惠被盯着有点毛,但他想起了来之前已经商量好的计策,顿时也就心中一稳,然后笑盈盈地和刘秀对视了起来。
刘秀见自己刚才的试探没有吓到对方,反而提起了一丝兴趣。问道:“那敢问道长,我这国师公府里又有何大戏要上演啊?可否透露一二?”
那道士听到刘秀这么问,顿时仰天长笑道:“哈哈哈,我要看的这幕戏用八个字来概括就是‘抄家灭族,血流成河’!”
“大胆!”
“放肆!”
这回不光是那少妇在怒喝了,就连站在一旁的管家也是怒不可竭,忍不住喝骂了出来。
这人也真是不识好歹,老爷对他如此厚待他竟然还敢出言不逊,当真是失心疯了。
而在院外的几个家丁听到管家的喝骂声,也是纷纷抄起家伙就冲进了园内,顿时场面上一副剑拔弩张的严峻气氛。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刘秀怒目圆睁,对着家丁和管家呵斥道,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愔儿你也出去,我和这位道长有话要说。”
“爹爹!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出去!怎么了?当上了太子妃就连爹的话也不听了吗?嗯?”
“是,孩儿告退。”
那少妇没有再继续抗争,乖乖地朝着刘秀微微欠身就朝外走去,只不过经过西门君惠身边的时候仍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见院子里再无第三个人了,刘秀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西门君惠问道:“说罢,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嘿嘿,贫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想来问一句大人:您可愿意随贫道一起来观赏一番?”
“观赏什么?抄家灭族?”刘秀可不是一般的腐儒,在朝廷上屹立多年而不倒,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又岂会被一个道士说出来的话给吓到。
他略带轻蔑地笑了笑,一脸平静地盯着西门,静待下文。
西门君惠看到刘秀竟是这个反应,顿时肚子里早已打好的草稿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了。他虽然莽撞,但也是粗中有细,眼睛一转便想到了接下里要说什么了。
“非也,非也。贫道说的这些不是这一出戏了,而是另一出戏。”
“哦?不妨一言。”
”这出戏就是‘坐南面北,位登九五’,哈哈哈……”说着,他又开始大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刘秀在听到这道士的话后也是瞬间变了颜色,他厉声喝道:“妖道!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当今圣上自是天命所归,又岂是尔等山野匹夫可以随意亵渎?”
西门君惠一点也不慌张,反而还故作惊讶地问道:“呀!这难道不是国师公大人所一直梦寐以求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