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承泽喉头滚出金石之音,显然悲怆已极,"吾儿已死,不斩了你,我又有何面目苟活!"
鬼车悠然道:"这是金玉之言,阁下若不听也罢。死在这件图腾之下的,不自量力者不知凡几。"
又是一声碰撞,熔岩之海好似来说将要倾覆一般,汹涌的浪头不住侵蚀着高丘。慕青璇孑立滚滚灼浪之中,浑然未觉。
虚空中又响起鬼车稚嫩的声音,这回却带着疑惑的语气,"那小子身具始末之血,阁下是他父亲。。。却不知有何根脚,何不说来听听?"
山承泽怒哼一声,喝道:"我有什么根脚?只是杀你之人!"
鬼车话语转厉,寒声道:"你不说我便不知么?这件图腾归落神氏姜族所有,向来只有姜族嫡血才能拓印。而且当年那笔账,你姜族出力最巨!无论如何,阁下今日都难逃一死!"
"那还废话什么,且看今日鹿死谁手吧!"
喀喇喇,数道金玄二色的闪电撕裂虚空,整个空间都开始动荡起来。慕青璇猛然回过神来,眼底残存意犹未尽之意。她望了望四周,登时心中一跳。
"这天地要塌了,此地不宜久留!"心念甫定,当下毫不犹豫纵身而起,一下子扶摇直上,贴着熔岩之海驭空而去。这时候,她可不敢飞得太高,以免被卷进两位强者的生死之战中。适才观战片刻,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修行体会,不仅于道途有所得,便连耗磬的真元也悄然恢复了些许。
进入此间之时,一路上雄奇壮丽景致令人惊叹。此时依原路出去,却只见满目疮痍,处处崩塌,仿如世界末日。少女心中隐隐一动,生出一丝明悟来。
"生之极尽即为死,死之极尽即是生,这难道就是涅槃的奥义?"
慕青璇一路遐思不已,不知不觉间便出了火山口。即使有所失神,她也能感觉到这条路比来时短了许多。
一道白光闪过,冰魍赶上前来,一丝不苟地见礼道:"老奴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可曾得手?"
慕青璇微微点头,一双妙目却忍不住四下顾盼。
"那嬴族司渡呢?"
冰魍嘿嘿一笑道:"那后生拿捏不了老奴,撵一头猪妖撒气去了。"
慕青璇一愣,讶然道:"那猪妖竟然还活着?"
冰魍语气有些古怪,点头道:"还活着,说来也怪,那厮适才满身通红地冲出山口,嬴玄鄙上前拦截,它朝着嬴玄鄙喷出一道寒气,将其封冻数息扬长而去。这寒气,倒与殿下如出一辙。"
慕青璇双目连闪,道:"其实也不奇怪,这头猪妖身具湮灭血脉,说不得便能吞噬我的真元。"
冰魍也为之惊异不已,赞道:"想不到还是一头洪荒异种,倒是有趣之极,希望不要被嬴玄鄙那后生斩了才好。"
说时只见鬼哭山山口浓烟大作,隐隐有闷雷之声传来。冰魍道:"那一位涅槃重生,鬼哭山也要塌了,这世间就此多事起来。。。咱们这就走吧?"
慕青璇回望着摇摇欲坠的鬼哭山,忍不住问道:"听说当年为了围杀鬼车,冰主大人出力颇巨。却不知为何现在又要助其重生脱困?"
冰魍略略沉吟,道:"陛下所谋,非老奴浅末智虑所能揣度。殿下如欲知晓,不如直接去问陛下。陛下素来极宠殿下,想来不会隐瞒。"
慕青璇面色微愠,显然对这近乎敷衍的答复大为不满,她拍了拍腰际,其间梆梆作响,"是为了这个么?来时大人多次嘱咐,无论如何都要夺下此物。它是一面镜子么,可是好生奇怪,为什么是凹陷的?叫什么来着,似乎叫什么阳燧。。。"
冰魍埋头驭气疾走,听着少女连珠炮也似的问题,只是连连摇头道:"老奴不知,老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