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定睛瞧了瞧,确定了来人是谁,不由一愣。
和珅怎么过来了?
她带着丫鬟跨过门槛。
光影下,和珅听着脚步声转身望了过来。
见出来的确是冯霁雯,嘴角便泛起笑意,往前迎了几步。
“爷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进去。”冯霁雯问道。
“也是刚到而已。”他温声说道,眉间隽着浅浅笑意。
想着夫人该是正同太岳父谈家事,他又是大晚上的登门,未备下什么礼物,便没进去打搅。
冯霁雯不知他这些想法,闻言便点了点头,道:“回家吧。”
这一整天来回地跑,现在这会儿只想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回家吧?
和珅闻得这不能再普通的三个字,心底却倏忽涌现了一丝微妙的触动。
冯霁雯见他玉身长立,站在原处一时动也未动,眼中不由带了抹疑惑的意味:“爷有事要见祖父还是?”若要见,应当也不会等在门外了罢?
“不。”和珅回过神来看向她。
视线中的女子面部轮廓柔和,一双眼睛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极水亮,稍带着疑惑。容貌虽非惊艳之姿,却令人望之心中便生宁静之意。
四目相对,他扬唇笑了笑,学着她方才的口气说道:“回家吧。”
冯霁雯莫名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对,想了想,也只当他方才的失神是因挂念家里的和琳,便未有多问,只共他并肩走向马车的方向。
圆头包钉的马车轮碾过地面,出的隆隆声响,一路打破着夜的静谧。
……
翌日一早,汪家的气氛就十分不妙。
“混账!”
上房正堂中,汪士英摔了丫鬟刚递到手中的描兰白瓷茶盏,气得一阵抖。
若非是那凤西茶楼的掌柜兢兢业业地上了门儿向他讨账。他还不知昨晚上生的丑事!
那个畜生,至今也没归家!
“这才安生了几日!”他手掌握成拳头,在肘边的茶几上重重地敲着。
一旁的汪太太脸色也不好看。
只不过相对于儿子的惹是生非,她心疼的却是:“到底是砸了什么东西。竟狮子大张口向我们要二百两银子?更何况,那些东西根本也不是咱们隽儿让人砸的,凭什么要咱们来赔这笔钱?”
二百两银子,对她汪家来说,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惦记这点儿破钱!”汪士英手下敲打茶几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我也只是气不过罢了……”汪太太喃喃着道:“我自个儿的儿子。我哪里有不心疼的道理?他昨日在茶楼里被那冯家的臭丫头那样羞辱,我这做娘的心里又能比你好受到哪里去?他昨晚一夜未归,想必是怕你责骂他,此番他虽有过错,但也没少吃亏,待儿子回来,你可别再罚他了。”
汪士英闻言气得险些要头顶冒烟儿!
心疼完银子竟又心疼起了儿子?
那混账东西究竟有什么好心疼的!
果真是慈母多败儿,古人诚不欺他也!
“无知……无知!”他深觉纵是再多说下去,也不过只是对牛弹琴,顿时起了身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