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急得恨不能立即飞身到他身边,却得福康安百般阻拦,焦急之下,竟道:“能活过今晚必然是好事,自有得是机会扭转。而若是活不过,能同他一起死,也是一桩好事!”
到底他们在决定做这件事情之前,已经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能活,必然要用竭尽所能地活;不能活,则也不必惧死!
看着面前这张分明还只是个小姑娘模样、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决然与倔强的脸庞,福康安的心神恍然一震。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松开了她的手臂。
冯霁雯抬脚就出了正堂。
片刻后,福康安大步追了上来。
“我陪你一起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迫着她抱着一腔所谓‘不误事’、实则于此时毫无用处的冷静,还让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消息——他才是真的蠢!
有福康安在,冯霁雯带着自告奋勇要跟出来的小茶,一路很顺畅地出了霁月园。
她二人乘一辆马车,福康安带着福英各骑一匹马在前面打头,一路疾驰在夜色中,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夜色漆黑似墨,浓烈而安静。
忽然,像是有淘气的孩童不慎打翻了一碟猩红的朱砂,混入了墨中,越洇越阔。
“三爷,前头好像是起火了!”福英忽然出声。
福康安定睛去看,在临近他们不远处,不知何时起了一团火红。
冯霁雯听得福英所言,当即撩开了马车帘看。
“大理寺走水了……!”
不待他们做出判断,已有更夫飞奔着敲锣告知。
大理寺走水,实属罕见,家家户户闻言均掌了灯,有人披衣出门探着头看,三五聚在一处,不时就变得喧闹起来。
而住在大理寺对面前府胡同里的几户大户人家,当即遣了仆从们提桶端盆,帮着官差们一同就近解火。
急乱中,福康安下马揪住了大理寺中的一名官差问:“怎会忽然起火!”
寻常小吏不识得他是谁,却认得他身上宫中护军统领的衣着,以为是宫中派人前来询问,当即知无不言:“回大人……大理寺中不知何时被人淋了松油,宫中提审重犯的大人们刚到,后脚火就烧起来了,慌乱之下,忽然有一伙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从大人们手里劫走了犯人……”
他话未说完,便被福康安打断了。
“劫走的是哪一位犯人!”
“正是皇上下旨提审入宫的和珅……”
福康安神情大震。
“可派人去追了!”
见他反应,官差畏惧地答道:“宫里奉旨前来提审的大人们非死即伤……大理寺已派人前往京衙调动人马前去捉拿,去宫中报讯之人方才已快马加鞭地进宫了——”
“可有以供追寻的线索?”这次问话的是冯霁雯。
她从马车中跳下来,已听到了福康安同这官差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