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这样,薛凊那身子骨儿,也比一般的闺阁少女还要弱上几分,风吹吹就能倒了。dgdiankanshu如这样的春日里,谁家的公子不是轻衫了?薛凊八成还得穿着小毛儿的衣裳呢。因为病弱,都快到了弱冠之年,薛凊也没有说亲。
凤娇只觉得自己都要站不稳了,她的亲娘,竟想要她嫁给个病秧子?
见她如此情形,小李氏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拉着凤娇叫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慢条斯理地笑着劝她,“甭听外人胡说八道的。真要是不好,能长到如今的岁数?陛下的亲外孙,打出生就封了轻车都尉呢。虽是限制,也能看出那是被陛下疼爱的晚辈了。不比沈四强?他虽也是国公府出身,将来分了家,就落在了旁支儿,哪里比得上薛家实惠?”
她絮絮叨叨的,满嘴里夸赞着东平侯府如何富贵,大公主如何温和慈爱。凤娇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满心都要苦出黄莲了。她知道姐弟三个人里,要说谁最不得父母心意,那就是她了。可她也从来没想过,母亲要把她许给个说不定哪天就会病死的人,还要口口声声地是为了她好。
“东平侯世子的妻子,父亲不过是个三品的官儿,出身有限。到时候你若是进了门,只凭你的出身,压下两个妯娌并不难。”再有安王府扶持,日后能够由薛凊夺了爵位也说不定。小李氏每每想到这个,只觉得这门亲事千好万好的。
“不!”凤娇骨子里就有些个桀骜,“我就是绞了头发出家去,也不嫁个病秧子!”
说完,掩面哭着跑了。
“你……你看看,你看看她!”小李氏气得倒仰,指着凤娇的背影对凤妍说道,“你姐姐,就是这么个不懂事的性子!”
凤妍此时颇有些幸灾乐祸了。东平侯府虽然好,奈何薛凊自己不成啊,她原先见过一次,病歪歪的,一副命不久长的模样。凤娇要是真的嫁给了他,只怕就是个守活寡的命了。她扶了扶飞仙髻上插着的红宝石步摇,动作和自得的神色,与小李氏方才一般无二,“不是我说,娘你为姐姐找也算是尽了心了。她还不领情呢,我看啊,她是想着巴结凤离呢。”
小李氏的脸沉了下来。
与乖巧听话的凤妍相比,大女儿简直就是个冤家。年纪越大,越是心里头亲近凤离那个小杂种讨好王妃。叫她只能心里头恨得咬牙切齿,脸上还得做出欣慰状,来说一声兄妹情深的。
当然,这所谓的兄妹情深,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凤离,从来也没有理会过凤娇。
“真是前世修来的冤孽啊!”小李氏捂着心口,靠在椅子上,描画得细细弯弯的秀眉眉心微蹙,周身说不清的柔弱风情。心里头却在仔细盘算着,凤娇与东平侯府的亲事,要怎么样才能促成。
她的诸多小动作瞒不过安王妃。听说了凤娇哭着从小李氏院子跑了出去,就算并不如何关心凤娇,到底也是自己孙女,且凤娇不像凤妍那般无脑,平日里也很是孝顺,肯听话。王妃便叫人去问了一下,只听了小李氏的打算,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大公主看着是个面团儿似的人,其实是精明得很。薛凊那身子,她当娘的又不是不知道。盖因前头有高僧给薛凊批命,说是过了二十岁,便无恙了。
先时薛凊虽弱,却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去年秋天起,着了凉后竟有些个一病不起了。大公主满京城里扒拉着闺秀,想为儿子结亲冲喜。
这冲喜也有讲究啊。公主的儿子,女方自然不能从街上随便寻个平民家的丫头。可真若是顶级的勋贵人家,谁家闺女是大风刮来的给个眼瞅着就要不行的人去?那不是浪费么?
大公主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也并未从高门勋贵的嫡出女孩儿中来寻——否则,她去哪家公侯府邸提亲,不得叫人着恼?
过年的时候宫里家宴,大公主还发愁地与安王妃说呢,想着从哪个四五品文官家里寻个文文静静的正经嫡女来,薛凊喜欢那种书香女孩儿。
安王妃也觉得不错。只是又想着,哪怕是门第稍微低些,真正疼爱孩子的人家,哪个舍得叫孩子去给人冲喜?就算大公主看中了谁,倚强做亲,成亲后小两口能过好日子么?
况且人家的女孩儿,做什么要无辜去做冲喜的那个?
谁成想一转身,自家这个儿媳妇倒是动了心。
揉着眉头,只觉得身心都疲惫得很。
“来人。”
有心腹的侍女无声无息地走到了身前躬身。